深仇就此了了吗;陆介悚然了,他觉得自己非胜不可,但凭那点胜过五雄呢?他又逞然了。
沉沙谷中神秘的旋风,不停地吹刮着,空气中充满了粒粒黄沙,到在脸上是何等刺人,劲风被两壁的大岩所阻,一齐吹向陆介驻身的峡道,在这阵阵风沙之中,陆介那壮硕的身躯,不啻天神一般地屹立着。
陆介怔怔地立在当地,脑海中不停浮起了疑问,他随便想到什么,便都有问题,他烦恼极了。
忽然,在劲风之中,他听到了一丝衣带掠过之声。
他本能地往左边的大石后扑去。
大石是在一个峰峦之上,而峰峦之下是一片笔直的悬崖,崖下环谷一带,是一片黄沙。
在这陡削的峰峦上,大石遍布,偶然有丛丛树木,但也带上了几分黄沙之色,而且因为劲风的关系,树枝都是顺风势而生,指向谷外。
陆介藏身之处,是一片乱石,大的约有两三个人这般高,小的也有半人高,这些石头大约因积年累月为风沙所苦,有的竟被削成了各种奇特的形状。
此时,在乱石阵的那一面,悄悄地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似十分熟悉地形,无声无息地在乱石之间穿行着。
陆介因他离身并不太远,反而不能探首窥视。
他躲在石头背后,只听得那人喃喃地道:“沉沙之谷,唉!沉沙之谷!”
这声音他是何等熟悉,他的内心仿佛离群已久的孤雁,初见同群之时的那分喜悦,他从石背后跃起故意吓唬他道:“哇!”
陆介只见他背朝着自己,两手放在额上,兀自眺望沉沙谷,山风吹在他的身上,把一身长服吹得飘飘欲飞。
那人闻声一怔,缓缓地放下手来,然后,他迅速地转回身来,陆介一见,果然不出所料,是韩大哥。
韩若谷见到陆介,初是一阵惊愕之色,继即迅速转为悲愤的神情,他上前抱住陆介,大哭道:“二弟,三弟已经…”
陆介正要问及何摩的下落,闻言反而话说不出来,他意味到何摩已遭到不幸,他又惊又怒,更是悲痛,强自忍着眼泪问道:“大哥,是怎么一回事?”
韩若谷勉强止住了哭声道:“上次你去打水,哪料到一去不回!”
陆介歉然了,他点点头道:“我遇到了师父,一时太高兴了,便忘了你们还在等我,后来…后来…”
他觉得五雄相救师徒之事,还是不提也好,但陆介不惯于说谎,因此竟呐呐地接不上口了。
幸而韩若谷此时也是极冲动的样子,根本没听清楚他的话,只是茫然地对陆介说道:“我和三弟俩个懒懒地躺在山石上晒阳光。那天的天气真是好极了,三弟随手摘下一枝花儿,慢慢地哼着山歌,但我们哪会料到会变起仓猝呢?”
陆介觉得心中有一股极强烈的热流,莫名地旋转着,他大叫道:“是谁害了何三弟?是谁害了何三弟?”
他想哭,但是方才的泪水却化成愤怒了。
韩若谷怔怔地望着黄沙滚滚,鬼哭神嚎的沉沙谷,他低声诉说道:“我正瞌上双目,忽然觉得三弟用手推推我,我睁眼一瞧,见他平时那副潇然的脸容,忽然变作非常严肃,我知道一定有了重大的变化。
他用食指撮口,叫我不要出声,然后又用手指指山下,我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静悄悄地出现了两点人影,这两个人的功力之高,真是罕见,不过片刻之间,已到了山脚下。
我看得确切,这两人不是天全教的‘天台魔君’令狐真和‘赛哪吁’白三光又是谁?我看看何三弟,三弟也看看我,我们都没有说话,周道静极了。”
陆介凝神静听着,虽然他已知何三弟已遭不幸的事,但他有一种天真的想法,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就是希望原先是听错了。
韩若谷的声音渐渐地变为平和了,而且呜咽之声也慢慢地减少了。他在仿佛是以局外人的口气,把当时的事实再说一遍。
但饶是如此,多少从他的话中可知,他仍是有些语无伦次的,而且讲得急切了一点,这是因为:他们异姓兄弟相处虽短,尤其是韩若谷时常独行,但他们是练武者,大多数的武士都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