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是年老的，但他们步伐却人意外的劲，他们仿佛是有无限心事，也好像是喜于沉默，两个人都默默地不言不语。

他想了一想，忽然从怀中掏一个锦来，在白三光手中：“我先走一步，你们招呼一下天门舵的兄弟，就赶快到沉沙谷去，然后依计行事。”

他年纪虽老，说话却是若悬河，前面那大盗甘凉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至于后面那什么地蛇的事，可就完全是他老人家信雌黄的了，只是他腹稿在，一气说来，连呃都没有打一个，叫人听了着实有几分相信。

忽然，其中长得比较瘦削的一个说话了，他抬起看看天空，皱皱眉，例着嘴苦笑：“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一念及此，便装着怒气地：“姓徐的，俺们敬你是前辈，这才恭恭敬敬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胡打一通，莫说俺们并没有丝毫为难姓查的，便是真的有，凭我天全教还不敢认吗？你如此无礼取闹，这笔账将来总是要算一算的。”

令狐真眉一扬，白三光惊：“沉沙谷？”

良久，他们仍在放步奔着。

他咽了一把，继续：“还有，我老人家从神州过的时候，就亲看到一个地蛇把十几个无赖在地上打，他也不怎么，但是，别人把他兵夺去之后，他便一撞死墙上，可叹啊可叹，堂堂一个天全教主，竟连采贼、地蛇都不如…”

人家输了，我也要辱骂这厮一顿，方解我心之恨。”

如此山，又是风雨晦的当，怎会有人在行匆匆，而拣这样荒僻已极的羊小径呢。

天空中飘着丝丝细雨，那珍珠般的小珠，随着微风舞。这是何等的情意！雨在西北是罕见的。

在一个极险峻的山峰上，盘桓着一条羊小，两旁古木参天，长草掩膝，平时就是骄烈烈，也见不到多少光，何况是这风雨晦暗之日，更显得沉怕人，也难怪有空山少人迹之叹了。

方才一场大战，无暇顾及其他，这时他一动脑，心已明白了一半，暗：“这老儿没没脑跑来就要找俺们厮杀，查汝安虽曾和我动过一次手，可是一亏也没有吃着呀！我瞧必是有人从中挑拨…”

他这番明为怒言，其实旨在解释他并没为难查汝安，只是经他这张利一说，倒显得既不卑下又不吃瘪，委实是面面俱到。

天全教主见他忽然没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禁一怔，破竹剑容这句话原是一个楔，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骂：“想当年华中独脚大盗甘凉了采的勾当，被天下英雄在九华山，独门兵刃五行被人扯脱了手，他无颜见授他五行的师父，便引颈自刎，想那甘凉虽是个采贼，却也知兵乃是练武人的命，还有——”

但仍有一幅更罕见的景象——

雨几无声息地落到地上，树上，也落到了两个正在赶路的人的上。

周遭是死寂的，连山居的猴，林中的鸟儿，也都躲在自己的案居中，而片片乌云早已把太压得透不过气来。

破竹剑客破骂了一场以后，只觉周无一个孔不舒畅，心中一定，就想到方才天全教主的话来，这一想，顿时一怔，他把前后因果细细想了一遍，当下心中雪亮，暗暗跌足：“糟啦，这回给那五个糟老耍足啦，这个场面可非找回来不可！”

他胡言语一番，陡地起形，足不地的去了，众人只觉一阵风起，东海珍珠岛主的形已是无影无踪。

唰的一声，全黑衫的天全教主已在七丈之外！

明人一看便知，这两个老儿是同床异梦的，他们心中是有着极的介存在，要不然，一路上谈谈话，也可减去几

天全教主听他想了半天，原来竟是说这么一篇话来，当下不禁声不得，那白三光却冷笑：“那采贼、地蛇便死一百一千又打什么，只是我白三光若是一死，那岂不让你徐老儿横行天下了吗？”

天全教主忙岔开：“今日之事，只有咱们三人知晓，那徐熙彭是前辈人，我瞧他绝不会提，咱们也不要再提啦。”

哪知破竹剑客此刻正在思索一两句尖酸刻薄的骂人话，那天全教主这番话，听在耳中，却不曾细加思索，蛇形令主等了一会儿了见反应，正要再来一说辞，那破竹剑客忽然面一丝得，原来他己想到骂人佳句，当下张就骂：“咦，你们这几人怎么还没有自刎？”

但他脸上仍然无比得意之，指着天全教三人大骂：“人无廉耻，猪狗不如，我老人家也懒得同你多说，异日有缘，当得再教训你等一顿。”

他这话仿佛是对自己说一样，连同行的那老儿都不看一，而另外那人却也不理会，只是轻轻地嗤了一声。

天全教主了：“不错！”

不时有些雨，飘落在他们的脸上，或者黏在他们的白胡上，但他们也不加理会。

天全教主是个极端神秘的人，就连白三光、令狐真等人都不知他的底细，创教以来，仗着武功绝，行踪诡秘，在武林中已造成了令人谈而变的秘密组织，今日三大手联合之下，竟然栽了这么的一个跟，若非令狐真那索柄儿，便把天全教的前途全葬在徐熙彭手中，天全教主望着破竹剑客踪影消失的地方，喃喃：“看来只有师父来对付这老儿了…”

对于方才之事竟是提也不提。白三光故意：“方才若是令狐护法及时施班禅掌的话，也许…”

天全教主也是狡猾无比之人，今日与破竹剑客一战，当真是打得他骇然心凉，心知为今之计只得见好收场，莫要惹得这老儿真火了，那可是大大不妙。

破竹剑客咦了一声，连赞：“你这厮齿不错，不错！”

他仰首望了望天，已是半明了，灰白的晨光，看来是个雨的天气。

令狐真方才在急中不服从教主之命，他以为此刻天全教主必然发怒，哪知教主只谈谈笑了笑：“这老儿少说也是九十以上的龄啦，那功力是不必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