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下 告子章句上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lou之所run，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xing也哉。（牛山，齐之东南山也。邑外谓之郊。息，chang也。濯濯，无草木之貌。牛山未尝盛美，以在国郊，斧斤牛羊使之不得有草木耳，非山之xing无草木也。）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存，在也。言虽在人之xing，亦犹此山之有草木也，人岂无仁义之心邪？其日夜之思，yu息chang仁义，平旦之志气，其好恶，凡人皆有与贤人相近之心。几，岂也。岂希，言不远也。）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旦昼，日昼也。其所为万事有梏luan之，使亡失其日夜之所息也。梏之反覆，利害于其心，其夜气不能复存也。人见恶人禽兽之行，以为未尝存善木xing，此非人之情也。）故苟得其养，无物不chang；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cao2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诚得其养，若雨lou于草木，法度于仁义，何有不chang也；诚失其养，若斧斤牛羊之消草木，利yu之消仁义，何有不尽也。孔子曰：持之则存，纵之则亡，莫知其乡。乡犹里，以喻居也。独心为若是也。）

[疏]“孟子曰牛山”至“之谓与”○正义曰：此章指言秉心持正，使邪不干，犹止斧斤，不伐牛山，山则木茂，人则称仁也。“孟子曰牛山之木”至“惟心之谓与”者，孟子言牛山之木，常为秀美矣，然以其为郊国之外也，残之以斤斧之伐，可以为秀美乎？言以其斤斧常伐之，则不可为美也。虽为斤斧所伐，然以其日夜之所chang息，雨lou之所run泽，非无萌牙丝蘖生焉，柰何萌蘖既生，而牛羊之畜，又从而牧养于其间，是以牛山若彼。濯濯，无草木之貌也。人见其濯濯然无草木，以为牛山未尝有材木焉，是岂牛山之xing无草木哉！言牛山之木常有其材木耳，其所以无之者，但斧斤牛羊从而残灭之矣。言虽存在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然人之所以放去其良心而无仁义者，亦如斧斤之伐于牛山之木也。是日日而伐灭之，可为美材乎？言不可为美材也。言牛山日夜之所息chang草木，与人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者不远矣。以其牛山日夜所息chang草木，莫不yu秀茂为美，而恶其斧斤、牛羊残害之为恶也。人之平旦之气，尚未有利yu汩之，则气犹静，莫不yu为之善也，而恶为之恶也。但人平旦之气，则其旦昼之所为利yu有以梏亡之矣。平旦则未至于昼，旦昼所以为日之中矣。且人于平旦之时，其气静，未有利yu事绪以动之，则未必不善矣。以其善固存于此时也，亦如牛山日夜所chang草木，无以斧斤、牛羊残害之，则未必不美矣。以其萌蘖生焉，而美固己有矣，柰何斧斤、牛羊又从而残灭之，亦若旦昼所为利yu以梏亡之者焉。梏，手械也。利yu之制善，使不得为，犹梏之制手也。梏之反覆，其情绪不一，则夜于平旦之气不足以存。既不足以存，而为利yu万绪梏而亡之，则其违异于禽兽之行不远矣。以其近也。人见其为禽兽之行者，而为未尝有才xing焉，是岂人之情为如是哉？言非人之情也，言人情本yu为善矣，其所以终而为者，但利yu从而梏亡之矣。故苟得其所养，无物不chang；苟失其所养，无物不消。如牛山苟日夜之所息、雨lou之所run，与平旦之气，是得其所养者也，是则无物不chang矣。如牛山苟为牛羊从而牧之，与旦昼所为而梏亡之，是失所养者也，是则无物不消矣。孟子又引孔子云：cao2持之则存，纵舍之则亡，其出入徇物，而不有常时，莫知其所向之乡，惟独心为若是也。凡此孟子所以言人心xing本善，但当有常cao2而存之者矣。○注“牛山，齐之东南山”○正义曰：盖亦以理推之，亦自可见。故传所谓齐景游于牛山之上，是亦知之为齐之山矣。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王，齐王也。或，怪也。时人有怪王不智而孟子不辅之，故言此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zhong易生之草木五希一日暴温之，十日yin寒以杀之，物何能生？我亦希见于王，既见而退，寒之者至，谓左右佞谄顺意者多。譬诸万物，何由得有萌牙生也？）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