妸荷甘与神农同学于老龙吉。神农隐几，阖昼瞑。囗荷甘日中奓 而，曰：“老龙死矣！”神农隐几拥杖而起，嚗然放杖而笑，曰： “天知予僻陋谩诞，故弃予而死。已矣，夫无所发予之狂言而死矣 夫！”弇堈吊闻之，曰：“夫者，天下之君所系焉。今于， 秋豪之端万分未得一焉，而犹知藏其狂言而死，又况夫者乎！ 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于人之论者，谓之冥冥，所以论而非也。”

光曜问乎无有曰：“夫有乎？其无有乎？”光曜不得问而孰视其 状貌：窨然空然。终日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搏之而不得也。光 曜曰：“至矣，其孰能至此乎！予能有无矣，而未能无无也。及为无 有矣，何从至此哉！”

东郭问于庄曰：“所谓，恶乎在？”庄曰：“无所不在。 ”东郭曰：“期而后可。”庄曰：“在蝼蚁。”曰：“何其下邪 ？”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 “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东郭不应。庄曰：“夫之 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汝唯莫必， 无乎逃。至若是，大言亦然。周遍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 。尝相与游乎无有之，同合而论，无所终穷乎！尝相与无为乎！澹 澹而静乎！漠而清乎！调而闲乎！寥已吾志，无往焉而不知其所至， 去而来不知其所止。吾往来焉而不知其所终，彷徨乎冯闳，大知焉 而不知其所穷。者与无际，而有际者，所谓际者也。不际 之际，际之不际者也。谓盈虚衰杀，彼为盈虚非盈虚，彼为衰杀非衰 杀，彼为本末非本末，彼为积散非积散也。”

大之捶钩者，年八十矣，而不失豪芒。大曰：“巧与！有 与？”曰：“臣有守也。臣之年二十而好捶钩，于无视也，非钩无 察也。”是用之者假不用者也，以长得其用，而况乎无不用者乎！ 孰不资焉！

不若：此之谓大得。”

于是泰清问乎无穷，曰：“知乎？”无穷曰：“吾不知。”又 问乎无为，无为曰：“吾知。”曰：“之知，亦有数乎？”曰 ：“有。”曰：“其数若何？”无为曰：“吾知之可以贵、可以贱 、可以约、可以散，此吾所以知之数也。”泰清以之言也问乎无始 ，曰：“若是，则无穷之弗知与无为之知，孰是而孰非乎？”无始曰 ：“不知矣，知之浅矣；弗知内矣，知之外矣。”于是泰清仰而叹 曰：“弗知乃知乎，知乃不知乎！孰知不知之知？”无始曰：“不 可闻，闻而非也；不可见，见而非也；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 形之不形乎！不当名。”无始曰：“有问而应之者，不知也； 虽问者，亦未闻。无问，问无应。无问问之，是问穷也；无应 应之，是无内也。以无内待问穷，若是者，外不观乎宇宙，内不知乎 大初。是以不过乎昆仑，不游乎太虚。”

颜渊问乎仲尼曰：“回尝闻诸夫曰：‘无有所将，无有所迎。’ 回敢问其游。”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 化。与化者，一不化者也。安化安不化？安与之相靡？必与之莫多 。狶韦氏之囿，黄帝之圃，有虞氏之，汤武之室。君之人，若儒 墨者师，故以是非相赍也，而况今之人乎！圣人不伤。不伤 者，亦不能伤也。唯无所伤者，为能与人相将迎。山林与，皋壤与， 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哀又继之。 哀乐之来，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为逆旅耳！夫知 遇而不知所不遇，知能能而不能所不能。无知无能者，固人之所不免 也。夫务免乎人之所不免者，岂不亦悲哉！至言去言，至为去为。齐 知之，所知则浅矣！”

冉求问于仲尼曰：“未有天地可知邪？”仲尼曰：“可。古犹今也 。”冉求失问而退。明日复见，曰：“昔者吾问‘未有天地可知乎？ ’夫曰：‘可。古犹今也。’昔日吾昭然，今日吾昧然。敢问何谓 也？”仲尼曰：“昔之昭然也，神者先受之；今之昧然也，且又为不 神者求邪！无古无今，无始无终。未有孙而有孙可乎？”冉求未 对。仲尼曰：“已矣，末应矣！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 邪？皆有所一。有先天地生者邪？者非，不得先也 ，犹其有也。犹其有也无已！圣人之人也终无已者，亦乃取于 是者也。”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