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啊!真太好了。”刘美人越发欢喜赞叹地“难得,难得!”
皇帝却茫然不解“什么叫‘打水陆’?”他问“莫非是兴建水陆道场?”
“正是,俗称‘打水陆’。”刘美人说“我还是五六岁的时候见过”
“听你说得这么兴致勃勃地!”皇帝笑道“好像很好玩似的!”
“罪过,罪过!”信佛甚虔的刘美人合掌当胸“一件极郑重的事,怎说好玩不好玩?”
吴经见她出言率直,深怕扫了皇帝的兴致,赶紧接口说道:“若说热闹,倒也真热闹。”
一听“热闹”皇帝的心便热了“你倒讲!”他拉着刘美人的手说“是怎么个热闹法?”
“这,一时哪说得尽?”
“慢慢儿说好了。”
“兴建水陆道场,施行水陆大斋,是梁朝有个皇帝叫…”
“梁武帝。”皇帝接口。
“原来,万岁爷知道的!”刘美人说“又何苦逗我白费口舌。”
“哪里,哪里!”皇帝忙分辩“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万岁爷怎么一口就说梁武帝?”
“梁武帝信佛,是大家都知道的;佛门盛会,如果与梁朝的皇帝有关系,我想,那就必定是梁武帝了。”
听得这番解释,刘美人的误会方始涣然,点点头说:“还有十位有道行的老和尚,帮着梁武帝定下兴建水陆道场的一切规矩,奉请十万法界帝王圣贤,文臣武将,三教九流,贵贱百姓,以及仙佛神道,妖魔鬼怪,到来受食,所以又称水陆大斋。”
“原来是大大地请一回客!”皇帝问道“这可又为什么呢?”
“为了结缘啊!延生、荐亡,都可以打水陆。所以江南富贵人家为父母做寿,往往打一场水陆。”刘美人说到这里,忽然问吴经“上方寺为万岁爷延生兴建的疏头,上面用什么人出面?”
“这,”吴经有些茫然“待奴才去问了来回禀刘娘娘。”
“慢点!”刘美人想了一下发生疑问“兴建水陆道场,是一场大功德:好麻烦的事,哪能说办就办?”
这一问更问得吴经着慌。他只知刘美人信佛甚虔,却想不到她对作佛事如此内行。本来授与一得的密计是,借“打水陆”的名义,以避拆寺逐僧之厄。好歹先拉起一个场面来,暂作搪塞;如果皇帝与刘美人要来拈香,先得斋戒三日。趁此工夫增添补益,也还来得及。此时当然还是照原来的步骤行事。
想停当了,便硬着头皮撒个谎“好教娘娘得知,”他说“上方寺里原是有预备的,只为万岁爷要拆他们的寺,所以提前来办。”
“这是为什么?”刘美人诧异地问皇帝“上方寺犯了什么罪过,要拆他们的寺?”
“那里和尚不守清规,偷荤吃腥。”
“有个和尚不守清规。”吴经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意思是让刘美人了解,偷荤吃腥亦仅仅只是一个和尚而已。
陪侍多日,相随千里,皇帝如何好恶作剧,左右近侍如何导帝为恶?刘美人完全明了。心知这是上方寺的一场无妄之灾;而救了他们这场灾难,却真是一场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