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并于次年出版。这部长达1200余页的巨著是他一生学术
思想的总结。他在书中一方面解答了形上学与知识所引发的种种问题,另一方面则
着重论述了“生命存在”与“道德自我”之关系。在他看来“生命存在”涵盖着
“道德自我”但绝不等于“道德自我”而是有着更为丰富的内涵。他认为,生
命存在表现为种种心灵活动(而道德活动仅是一个方面),相对于不同的心灵活动
遂有不同的境界。东西方不同的学术派别和宗教派别,都体现了人类心灵活动的不
同方面和层次。尽管表现有所不同,但都是同一生命存在的展开。基于这种认识,
他依据生命存在之三向,拓展出心灵之九境:初三境为万物散殊境、依类成化境、
功能序运境,此三境重在客体,周觉他境,是人之心灵相应于客观境界的个体、事
物的共同性相、个体之间的因果关系而分别形成的;中三境为感觉互摄境、观照凌
虚境、道德实践境,此三境重在以主摄客,属自觉境,是人之心灵反省观照主观境
界的感觉活动、理解活动及道德理性的实践要求而分别形成的;后三境为信仰上帝
的归向一神境、皈依涅槃的我法二空境和以尽心、知性、知天为归趋的天德流行境,
三者皆为超自觉境,是人之心灵超越了主客之相对,属“以主为主”的绝对主体境。
在这里,他把以尽心、知性。知天为归趋的道德实践视为人之心灵的最高境界,从
而肯定了道德自我在人类心灵活动中的主导地位,这充分体现了作者作为一名儒者
的最后立场,此书既是他一生学术思想的结晶,也标志着他哲学思想体系的最终完
成。
唐君毅是一位仁者型哲学家,一位一生践仁尽性、躬行实践的当代儒者。其一
生抱负宏大,常以“天降任于斯人”自省,无论其为学与为人,皆体现着对中华文
化及吾族先民所开拓、生活的祖国河山的深深的爱。他在《中华人文与当今世界》
中曾说:“我对中国之乡上与固有之人文风教之怀念,此实是推动我之谈一切世界
中国文化问题之根本动力所在。”这种爱是深沉的,厚重的,也是广阔的,博大的,
至死不渝到了“痴心”的程度。1976年,他对学生谈及《中国文化之花果飘零》时,
两眼湿润,泫然欲涕,他在去世前重述1957年赴美与已故著名哲学家威廉柯敬谈中
国文化的沦落的情形时,禁不住怆然下泪。当他听说文化大革命中大破“四旧”
大量文物遭毁时,忧心如焚,并为孔子遭到批判而感愤不已。而当他去世前一日在
病榻上听说大陆《历史研究》上刊文开始恢复孔子名誉时,激动不已,顿感欣慰,
甚为中国文化之前途而庆幸,并将自己的著作立即检册分装成两套,寄送给北京图
书馆和南京大学图书馆。他因局处港岛,常自叹如“花果飘零”只能苍茫北望故
土,而对中共多有批评,但他绝不似其他许多右派人士那样完全否定中共,而是批
评中有肯定,有希望。他经常对新亚的学生说:“一旦中共政权变得开放,则新亚
培育出来的学生,大可回到祖国的学校中去教书,提倡人文精神。”观其一生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