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大罪也。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南面而征，北夷怨；东面而征，西夷怨。曰：‘奚为后我？’（此人劝诸侯以攻战也，故谓之有罪。好仁无敌，四夷怨望迟，愿见征，何为后我。已说于上篇矣。）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征之为言正也，各正己也，焉用战？”（革车，兵车也。虎贲，武士为小臣者也。《书》云：“虎贲赘衣，趣小尹。”三百两，三百乘也。武王令殷人曰：无惊畏，我来安止尔也。百姓归周，若崩厥角，额角犀厥地。稽首拜命，亦以首至地也。令武王来征己之国，安用善战陈者！）

[疏]“孟曰”至“焉用战”○正义曰：此章指言民思明君，若旱望雨，以仁伐暴，谁不欣喜。是以殷民厥角，周师歌舞，焉用善战，故云罪也。“孟曰：有人曰我善为陈，我善为战”至“焉用战”者，孟言有人谓我善为行陈，我善为战斗，以其是劝诸侯以攻战者也，是为大罪之人也。且国君好行仁政以及民人，凡有所征，天下无敢有敌者也，故南面而征则北夷怨，东面而征则西夷怨，曰“奚为后我”说已在上篇矣。武王之诛伐商纣，有兵车三百乘，虎贲之勇士有三千人。武王令告于商之人，曰：无惊畏，我来安止尔也。故不敢抗敌之，百姓皆崩摧其角，若无所容，乃稽首拜命。故征之所以言正彼之罪也。百姓各武王来征己之国焉，用为善战者乎？此孟所以有是而戒时君好仁以为无敌之而已，是又戒时之臣无以战事言于时君耳。○注“革车”至“战陈者”○正义曰：革车者，以为饰者也。《牧誓》言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孔安国云：“兵车，百夫长所载车，称两，一车步卒七十二人，凡二万一千人，举全数。虎贲，勇士称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皆百

[疏]正义曰：此章指言文之有过实，圣人不改，录其意也，非独《书》云，《诗》亦有言“崧极天，则百斯男”是故取于《武成》二三策而已。孟言《尚书》之文不可尽信之也，如尽信其书之文，则不若无《书》而已。以其辞之有过，盟以疑惑于人也。故孟言我于《书》之《武成》篇特取二三策而为不尽信之而已，盖《尚书》之过辞多矣，所以不暇言之，故于《武成》但取二三策而言耳。曰：仁人用兵，故前徒倒戈，无有敌于我师也，是以至仁之人而诛伐其至不仁之人，而何其武王诛纣，战斗杀人乃至于血舂杵也？此孟于《武成》，所以执此而言《书》之不可尽信矣。○注“《书》，《尚书》”至“不取也”○正义曰：《康诰》曰“冒闻于上帝”者，盖成王伐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此《康诰》也，云“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孔安国云：“我西土岐周，惟是怙恃文王之，故其政教冒被四表，上闻于天也。”云“《甫刑》曰：皇帝清问于下民”者，盖吕侯见命为天司寇，后为甫侯，故或称《甫刑》，此篇盖以穆王命作夏禹赎刑之法，以布告天下也。“皇帝清问下民”者，孔安国云：“尧帝详问民患也。”云“《梓材》曰至于万年”又曰“孙孙，永保民“者，盖康叔为政之，亦如梓人治材，故曰《梓材》。言至于万年，惟王孙孙永保民。孔注云：“我周家惟使至于万年，承奉王室，又令孙累世长居国以安民也。”馀已前说。

孟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杵也？”（《书》，《尚书》。经有所，言争或过，若《康诰》曰“冒闻于上帝”《甫刑》曰“帝清问下民”《梓材》曰“至于万年”又曰“孙孙，永保民”人不能闻天，天不能问于民，万年永保，皆不可得为书，岂可案文而皆信之哉。《武成》，逸《书》之篇名，言武王诛纣，战斗杀人，血舂杵。孟言武王以至仁伐至不仁，殷人箪壶浆而迎其师，何乃至于血漂杵乎？故吾取《武成》两三简策可用者耳，其过辞则不取之也。）

言秋拨，时多争战，事实违礼，以文反正。诛讨征伐，不自王命，故曰无义战者也。“孟曰”至“敌国不相征也”孟言秋之世，凡兵之所起，皆小役大，弱役。或因怒兴师，或弃礼贪利，未尝有禁暴救之义也，是以秋无义战。然而秋虽谓无义战，其彼国之战有善于此国，未尝无也。是以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夫征者以上伐下，无有敌于我师，所以正彼之罪也。如抗敌之国，则相为弱以结祸，非上之所以伐下、罔有敌于我师者也，其势皆足以相抗，皆于恶者也，故曰敌国不相征也。○注“孔举毫”至“秋也”○正义曰：此盖言秋无义战之谓也，如有之，则孔必书，故有是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