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意守通州，纠集兵力，以杨州为中心形成互相呼应之势。战则战之，不可战则扬帆海，清人无可奈何也，冒公以为如何。”

冒老爷常常来给鲁王请安，他久居官场，早就练成了察颜观的职业习惯。鲁王的寂寞逃不过他的睛。虽然冒辟疆和李元旦整天陪着他品梅、论诗、作画、饮酒、下棋、聊天、踏雪，或观注时局，或指江山，依旧无法让他不在夜人静时倍孤清。冒老爷想一个极好的，将冒府上上下下几十名丫环编成舞队，由董小宛执鞭训练，竟然勉勉凑成一个戏班，可以演几段戏。于是，夜中的绘园便传来笙歌燕舞声。如皋城里的有识之士便叹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都认为好端端的江左名士冒辟疆已毁在董小宛这个秦淮女手中了。人们并不知鲁王在此，连冒府那些丫环

李元旦：“杨将军先天下之忧而忧，令人钦佩，令人钦佩。”

“杨将军多日奔走，不知兵力集结如何？”

“另外有打算吗？”

“臣以为还不是万全之策。试想清人之中多有智谋之士，特别是那个宁方我乃天下奇才，他不可能想不到分而击之的战术。若有一支清兵斩断退路，则海不成，大家布袋也。”

“孤所虑也在此。”

鲁王一见李元旦便认定他是一条好汉。又添杯盏，说话之中，鲁王对李元旦的才智更加了信心。问他愿否同行效力。李元旦慷慨激昂：“愿效犬之力，任凭驱使。”众人饮至夜方散。

冒辟疆拍掌：“哎，只顾吃酒闲话，忘了一人。此人姓李名元旦，智勇双全，可以辅佐殿下。”他扭叫惜惜：“快请李公。”

“国事为重，吾辈怎敢贪图安逸。”

“哈哈哈，生当如孙仲谋。”鲁王说。

见鲁王在冒府已经习惯，且是个比较安全的藏地，杨昆便放了心，于是告别鲁王，要去绍兴拉拢张名振。冒辟疆：“杨兄何故如此匆匆，鞍劳顿，何不多歇几日。”

“只有一个。绍兴府有我旧，我想招之以辅殿下。”

冒辟疆：“如此说来，杨将军早有安排了。”

“如此，则臣万分荣幸。”冒辟疆：“恕臣直言，今清人席卷鲁豫之地，无险可守，无退路可言，所以殿下于此实不宜久居，非臣有意推诿勤王之责，望殿下三思。”

鲁王：“从此开始如何？”

“杨某乃一介武夫，智谋之虑实不足用。冒公能否推贤能之士为殿下筹谋？”

“杨某无能。兵不多，将也少。只苏州约二万余人，实不能御敌。”

杯盏之间，酒酣耳，众人话题自然就扯到国事之上。冒辟疆问：“殿下打算怎样才展宏图？从何开始？”

“好极了。绍兴地江南，又近大海，且兵力充足。一旦清人南下，必血战扬州。如此缓冲一下，绍兴得以息，待攻到绍兴已是弩之末，王师可以一战。战而不利，再海盘踞舟山、厦门，再谋袭杀。如此可定江南。江南一定，与湖广闯贼残及献贼旧呈犄角之势，抗击清兵，则天下又成三足鼎立之势。久之，或可谋复国大业。”

冒辟疆见过鲁王和杨昆。他对困扰自己命运的玄想有了一个合适的解释，也就是说南京越狱的巧合都是天意，目的就是让自己来辅佐鲁王。他对鲁王极好，他信正是命中注定自己要遭逢贵人，所以才能够神奇地逢凶化吉。董小宛自去准备酒菜，叫惜惜一地奉上桌来。

等惜惜跑去叫冒辟疆来时，董小宛已经自去取来几冒公的厚实棉袄让鲁王换上了，他觉得和起来，能够细细地品一杯茶也令他幸福，毕竟连续几个月来他都在动之中，若无杨昆舍命相随，他不知死在何呢。绘园让他有回家的觉。

冒辟疆送杨昆城，方知他还带来了二十员心腹，他们在城外雪地上驻扎了一夜。冒辟疆慌忙将将士们带到城外本家地面上的几家大人家安置妥当。杨昆打奔绍兴而去。

鲁王和杨昆相视一笑。杨昆：“冒公所言极是。现在殿下权寄贵，待各方联络就绪，方才待机举事。”

第二天，冒老爷一早就到了绘园，鲁王还没起床，他就站在雪地中恭敬地守候。雪已停了，看来又是个大晴天。待鲁王、杨昆和他相见之后，他将自己的四名丫环叫到鲁王边，命她们用心服侍。然后告退，临门时轻声对冒辟疆：“吾儿，天赐良机。”

董小宛却觉得是由于骄惯的王爷生活发生了空然变故，使他还没准备好便被突然推到完全陌生的世界面前，所以不能适应而到羞怯、拘束才造成这个样。从他神判断，他竟是比普通人还善良的一位年轻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