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惜惜嫁鲁王

历险的兴奋渐渐消退，如皋的秋天来临。冒辟疆也冷静了，他开始仔细推敲越狱的每个环节，觉得每个环节都不可能，都是冒险，都是巧合，都像梦。他禁不住出了一shen冷汗。

怎么可能呢？一连串巧合的环节推演出近似完美的传奇，可它的环环相扣而又漏dong百出，风都可以chui断它的联系。太神秘了。现在想起来，只有在狱中挨打是真实的。

现在的生活多了一些担忧，他总是梦见南京方面有人来追捕他，这zhong反复的折磨，使他养成了shen居简出的习惯，shen居简出又使他常常陷入冥想。命运变得越来越神秘，他猜测还有某zhong重大的担子要落在自己shen上，因为他越来越觉得南京的脱险完全是天意的安排，每个人在这件事上都受到一只神秘的手的驱使，就像棋子一样走到该走的位置，所以越狱获得了成功，他把那只神秘的手指定为命运。

董小宛听到他的这些想法，忍不住笑了，总觉得男人一旦遭遇了重大事件都会变成另一个人。乐观的会变得悲观，灰心的会变得振作。但是不久，连董小宛也感到一些奇异的想法困扰着自己，命运再次让他俩走到条思路上，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完成某件事似的，总之，一gu力量正卷过来，不是他和她能抵抗的力量。

夫妻俩shen居水绘园，读书论画，研究金石古玩。董小宛这段时期写了不少诗词，她自己将它汇编成一册，题写为《闲云散谈集》，都是yin月咏花之类感伤作品，偶而也lou出对危难时局的忧惧。也正是这时候，她开始将历代妇女的贞节故事收集起来，准备编一bu关于爱与贞洁相矛盾的书。

转眼到了冬天，下起了雪，第一场雪总是令人耳目一新。

冒辟疆、董小宛、苏元芳、惜惜、李元旦相约在水绘园赏雪。

特意在亭子里设了火炉，煮了一壶酒，酒香令纷纷扬扬的雪花沉醉。众人兴致bobo。

茗烟忽然跑来，看样子有急事。由于雪的缘故，路上的卵石太hua，茗烟摔了跟斗。众人大笑。茗烟索xing又在雪地上gun了几转才笑嘻嘻站起来。苏元芳笑得眼泪直liu。

茗烟先喝了一杯nuan酒。才一边拍打shen上的雪泥一边对董小宛dao：“夫人，外边来了两个男人说要见你。”

董小宛问dao：“知dao从何chu1来吗？”

“说从苏州来的，专程来探望你。”

董小宛立刻警觉起来，她在苏州并不认识什么男人，她又问：“来人什么模样？”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胡子，看着就吓人。另一个年轻的，却又弱不禁风的样子，看模样两个都是商人。”

董小宛沉yin一会dao：“这就怪了，我印象中没有这两个人。”

李元旦插话dao：“八成是锦衣卫，咱们可得防着点。”

董小宛dao：“我也这么想。我和惜惜去看一看，你们三个先避一避，让人把雪地里的脚印扫干净，别lou了行藏。如有不测，我先稳住他们，惜惜来报信。”

董小宛和惜惜便迎出去，茗烟先去开门请那两个男人进来。远远地看见来人，由于雪下得太大，无法认清楚。惜惜举着一把伞，伞面的雪积淀起来。在董小宛的眼中，那两个男人像两截树桩，雪使他俩的touding和肩tou发白。

走到近前，两个男人都衣衫单薄，壮实的汉子若无其事。

另一个则在颤抖，脸色发黑，嘴chun发紫，目光中惊惧和疑虑挤满了眼眶，甚至分不出善恶了，就像一只被追猎太久的狼一样，早就作好准备把自己jiao出去而束手就擒。

壮汉恭shen一揖dao：“董夫人别来无恙。”他将tou上、肩上、胡须上的雪抖掉一些。另一人怔怔地站着，看见掉落的雪，忙也把自己tou上、肩上的雪轻轻拂落。

董小宛细细打量那壮汉，的确是张熟悉的脸，她一边迟疑地问：“先生…”一边努力从nong1密的胡须后将另一张脸恢复过来，和记忆中的肖像对上号。

“哎呀！”她说dao：“杨将军。”

来人正是杨昆将军。他伸手示意别大声，董小宛会意，叫茗烟关上门。大家一路进了寒碧堂。董小宛这才施了万福，叫茗烟和惜惜奉上茶来。她说：“恕刚才怠慢，实不知将军光临，如此大雪寒天，将军是路过还是有贵干，如有小宛能出力之chu1，但说无妨。”

“我们此来是专找冒公子的。”说罢看看茗烟。他认得惜惜，知dao不是外人。董小宛会意，又叫茗烟去nuan壶酒来。

杨昆这才dao：“我们有国事而来。这位乃鲁王殿下。”

董小宛心里一惊，但立刻镇静下来，拉着惜惜就要行君臣大礼。鲁王慌忙止住。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董…董…夫人，别…别…别这样。孤于心不安！”他说话哆哆嗦嗦颤颤兢兢，惜惜猜他一定是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