蔼如问说:“这一趟要去多少时候?”
“要讲给你听的事很多。”洪钧问:“烟台怎么样?你母亲的病,想来又有起
?”
“我一定多写,不过你的笔也不能懒。”
“我也不十分搞得清楚。”蔼如答说“事情他倒是跟我详细谈过;不过买卖的事我不懂,听说是替人
“本来没有什么事。”洪钧答说“倒是我自己,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认识了好些仰慕已久的人,也听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新闻。”
显然的,潘司事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以为经常来往,顺便带封信,又何劳特地嘱咐?
这时望海阁中上上下下,闻声毕集,但兴趣是注在阿培上。首先小王妈便捧着儿
的脸左看右看,说他黑了,但胖了些。阿翠又问他京中如何好玩儿?还傻嘻嘻地问他:“见到了皇帝没有?”
“怎么不先写封信回来?我要托你带药。”
“当然、当然!那还用说吗?”
“这也很突然。”洪钧困惑地“从未听他在我面前过
风。”
“不忙!”蔼如执着他的手问:“潘
台托你的事料理妥了?”
“下关东”是渡海到辽东去开垦苦力,这岂是潘司事所能胜任的?而况又何必
此末路?所以洪钧愣在那里作不得声。
“好啊!”蔼如兴地说“年底下没事,细细讲给我听。”
“没有啊!”蔼如想了一会儿笑“喔,你误会了。我是在替人家盘算。”
这就不但潘司事自己,连洪钧和霞初都知她的话不是无因而发的了。
此言一,无不大笑;霞初很机警地向蔼如使了个
,意思是这里没有她跟洪钧的事,何妨到里屋去谈心?
回到烟台那天,正是送灶的日。衙门已经封印,关上清闲无事。同住的僚友,大半都已回家;偌大座洋楼,冰清鬼冷,在洪钧的
觉中,不可以片刻居。放下行李,连脸都顾不得洗,便到了望海阁。
“咦!”蔼如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来了?不留在京里过年吗?”
席间当然不便细谈,潘司事只唯唯地答应着。席罢闲坐,一碗新沏的茶还未喝完,霞初着他说:“你不是要替三爷押行李上船吗?可以动
了!”
于是霞村送潘司事下楼;蔼如便招呼洪钧到她卧室中去坐。一灯双影,密不可分,洪钧温存多时,终于忍不住提到她刚才的神情“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他问“是不是有什么想说不便说的话?”
“你的心真
,真会替人打算。”洪钧笑
:“既然如此,以后我倒要多给你写信;好让他师
有名多来几趟。”
“也不一定要写信,填首词、作首诗给我,让我知你的心境,就是我客中最大的安
。”
“好,好!”洪钧拱拱手说:“费心,费心!有话我们在船上再谈。”
“是替小潘?”
“那是机会凑巧,连他自己都说:梦也想不到会下关东。”
见此光景,蔼如只好再作暗示“潘老爷很忙,来一趟不容易。”她看一看小王妈又说:“我先谢谢你费心。”
“一两个月总要吧!”
“对了!”蔼如也得意地笑:“这正就是我
你多写信的法
。”
“是的。你一走,这件书就是我义不容辞要的了。他一个月才拿几两银
的薪
,哪里好经常到这里来充阔佬?如说来了不要他开销,小王妈会摆脸
给他看,他自己也不肯这么
。所以我想还是照从前的样
好,我们有信往来,都请他转;他来了我们不当他客人看待,什么开销都不要,岂不甚好?”
“船不是要十二才开吗?这会才八
多钟,早得很。”蔼如说
:“再坐一会儿。”
“我也是想到就走,来不及写信。你要带的药,无非同仁堂的‘老鼠矢’之类,我都带来了。等明天打开行李,就替你送来。”
“我不比你。扛笔如鼎,写封信比什么都吃力。”
“想想还是烟台好。”
想定了对潘司事说:“三爷以前在苏州来信,都是由你这里转。我想以后也还是要麻烦你,有信要劳你的驾来一趟。”
蔼如知他误会了,歉然笑
:“我话没有说清楚,他是上营
买卖去了。”
结果去了半年,直到岁暮,方始赋归。
“那么什么买卖呢?”
蔼如却全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心境。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为潘司事着想,反复思考,总觉得以劝他此后少来为妙。
“嗯!”蔼如很满意地:“我娘可是大好了。”她停下来想了一下,突然又说:“你可知,小潘下关东了!”
潘司事懂霞初的意思,这三个多钟,无异千金
宵;自己一走,便好让蔼如与洪钧单独在一起盘桓。因而仍旧站起
来答说:“早
妥当了,大家心安。”接着又向洪钧说
:“我就在船上等;不回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