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不是什么‘赛虚中’，简直是‘赛神仙’。”

“岂敢，岂敢！小官你去请你家主人来吧。”

由此惊惕，自然就会想到，幸亏早遇人，指趋吉避凶、化险为夷的明路。欣之余，大为激，随即想到一条报答的路。

“我知就在外面。现在我把你的命书先给你。”

“钱先生，方伎一，我亦阅历得多。不是我有意恭维，象足下说得这样透彻的，实在少见。我引荐足下到相府门下，只要严阁老、严公照应钱先生，我包你三世吃着不尽。

“此始于唐朝李虚中，只用年月日而不用时；到宋朝的徐平，加用时辰，成为八字，推算愈趋密。足下以虚中标榜，仿佛与平之术异趣，其别有说乎？”

你料理行装，十天、半个月之后，跟我同船京。”

“老爷，”阿利赞叹不绝：“真灵，真灵！你快请去。”

“喔！”赵文华又问“何谓正财？”

“赛虚中”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他的“隔夜算命”是哄人的玩意；隔室另外好酒好，供养着一名落魄文士，此人有样本事，下笔如飞，一面听“赛虚中”来人的话，一面便能笔录下来。至于叙完世，

翻开一看，不由得目瞪呆，上面明明写着“为赵大人家书童，现随赵大人督察军务来浙。”这不太神奇了！

“钱先生！”赵文华亦涉猎过星命之学，先提一个疑问，

赵文华，放缓了步伐，从容室。只见“赛虚中”已离桌伫立，望影长揖，中说：“晚生自己推算，今年今月，命中要遇贵人；推算方向，介乎苏杭之间，所以特地移砚鸳糊。果然命中注定，幸何如之！请坐，请坐！”

这都批在命书里，回你看了就知了！你是书童，跟你主人念过书；不过识的字恐怕还不多，命书看不懂，请你家主人看！你家主人，今天也要来算命！”

“我师天！”“赛虚中”答说：“天无非盈虚之理。东坡得好：‘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命理亦复如此，妻财禄，皆有定数；加减乘除，大致相同。有人家财万贯，艰于息；有人享尽荣华，可惜不寿；有人坎坷一生，孙大发。丰于此者必绌于彼，所以惜福方能多福，千钟之禄，一日而尽，倒不如细长，吃几十年安安闲闲的清茶淡饭。”

“明之至！”赵文华又问“星命之学，派别甚多，各有心得。不知钱先生师何宗派？”

“算得不准，分文不敢领赏。算准了，是千金之命，请坐！”

向来星相的酬金，是可以因人而异的，真个遇见财雄势大的贵人，尽不妨狮大开；赵文华懂得这个规矩，便即答：“果然你算得准，我送你二百两银。”

这别心裁的江湖诀，使赵文华兴起其人不凡之，说：“悉听尊便，足下贵姓？”

赵文华就坐在一板之隔的厅上，对‘赛虚中’前后所说的话，只字不遗地都听在耳中，心里却是将信将疑。及至听到阿利惊喜集的声音，急忙起迎了上去，先取阿利的命书来看，见到指奇他的分，一样也是愣住了。

“天先生问在要害上了！说实话，星命之学，总是有漏的，以天下之大，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不知凡几，而穷通富贵，各各不同，术者不能自圆其说，于是别创一说，以为补救。譬如五行调剂，缺的生于乡，正好补岂不足，命就好了。殊不知创一新说，即生一新的漏；于是又别创一说以为补救。地要分南北，时辰要分上三刻、下三刻；愈细愈支离，愈愈琐碎，舍本逐末，窃所不取，倒不如以虚中为法，观其大凡，反为不失其要。”

“是啊！就在外面。”

“赵钱孙百家姓上居次。”

“赛虚中”郑重其事地去关上房门，重回座位，提笔在牌上写：“真人不相！姑以‘天先生’奉称。”

此番议论听得赵文华悚然心惊，不由得垂首低眉，降心相问：“敬聆论，如闻晨钟。请钱先生一步指迷津！”

“天先生还有三十年大运，命书隔夜已经批就。于盛意，有几句逆耳之言，不知可能鉴纳！”

“祸是没有的。大运如日中天，方兴未艾；不过‘五福寿为先’，而寿与禄不可分，禄尽则寿终。”“赛虚中”略停一下又说：“天先生，禄者，不尽指爵禄；正财、偏财、横财，都是禄。尊命偏财虽丰，不及正财；所以偏财不可多取！”“如果多取了呢？”

“多取偏财，当然正财就少了。”

说完，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打开他后的一书橱；里面有一叠命书“赛虚中”捡其中的一份，递了给阿利。

“请教，请教，君问祸不问福。”

照“赛虚中”的解释，正财就是官应得的俸禄。他断赵文华还有三十年大运，阁拜相，位极人臣，如说正财少了，也就是说官不到那么久。此事关系重大，赵文华不由得大生惊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