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圆场:
“喂,菲律普…你父亲习惯…”
可菲律普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闭嘴…我不允许你…难道你知道情况吗?…你多管什么闲事?”
他突然打住了,仿佛他为自己生气而感到羞耻一样。然后,他有气无力地喃喃道:
“请你原谅,玛特…还有你,爸爸,原谅我…我请求你们,原谅我…在某些情况下,大家必须原谅可能造成的所有痛苦。”
看着他痉挛的面孔,你会以为他都要哭出来了,就像一个忍住泪水但力量用尽了的孩子一样。
莫雷斯塔尔用困惑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妻子则偷偷地观察着他,感到一阵恐惧向她袭来,如同一场巨大的不幸来临一样。
这时,帐篷帘儿又一次掀开了。勒科尔比埃先生走了进来。约朗塞特派员由德国警察带着,也跟着进来了。
约朗塞朝莫雷斯塔尔点了一下头,说道:
“苏珊娜呢?”
“她很好。”玛特口答道。
与此同时,勒科尔比埃也坐了下来,翻着卷宗。
他三角形的面孔,下巴上长着一撮山羊胡于,嘴巴四周刮得光溜溜的,面色发黄,再加上一身黑色的服装,看上去就像个严肃的牧师。有人设想,若是在大革命时代,他保准是罗伯斯比尔①或圣茹斯特②。他的目光非常友好,甚至充满爱意,这样一来又推翻了上述的假设。实际上,这是一个正直的人,对责任过度地充满感情使他显得很严谨。
①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领袖,在热月政变中被捕并被处死——译注
②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政治家、理论家,着有《大革命的精神以及法国宪法》等——译注
他合上卷宗,想了很长时问。他的嘴巴发出一些哑音音节。很显然,他在组织词句。然后,他用一种使人动情的知心朋友的语气这样说道:
“我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准备在火车上根据这些笔记,以及你们已经提供或将要提供的个人证词,草拟一个报告。晚上九点钟,我去参议院议长家里。九点半钟,参议院议长在议会上发言,他将根据我的报告中的措辞发言。这就是我首先想跟你们说的。现在,你们应该了解了德国的答复,你们应该了解你们每一句话至关重要的无法挽回的重要性。至于我,我知道自己肩负的重担的全部分量,我想在你们的证词后面,在你们本人之外看看是不是有些你们未曾注意到的细节,这些细节可以摧毁你们的证词,建立起很可怕的事实。我想找到的,我坦诚地告诉你们,是你们这一方的疑问和矛盾的地方。我想找到它…”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更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几乎希望它出现。”
寂静笼罩着莫雷斯塔尔一家人。他们每个人都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突然上升到有任务指派给他们的水平,每个人都准备骄傲地、无目的地、不顾艰难险阻地完成这项任务。
勒科尔比埃先生接着说道:
“莫雷斯塔尔先生,这是您的证词。我最后一次请您向我肯定这是确切的完整的事实。”
“我肯定,部长先生。”
“可是,威斯立希和他手下的人都宣称拘捕发生在德国领土上。”
“这里的平地很宽阔,”莫雷斯塔尔说道“这条划界限的路弯来弯去…对外地人来说,有可能出错。但对我们,对我,是不会出错的。我们是在法国国土上被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