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
尽管处境很好,还是必须离开这里。拉乌尔既迅速又认真地为寻找这一途径而努力。他帮助女伴一起穿过通向一间空房的小厅。运气不错;他们来到了一间没有住人的套房。房内散乱地放置了几件家具,可能是搬家没搬完留下的。有一条走廊把他们引向进来的大门,他们欣喜地走了出去。有一条楼梯…他们走下了一层楼,然后又是一层。当他们来到中二楼的楼面时,拉乌尔低声地说:“我们商量一下吧。在巴黎的所有楼房里都有看门人。我不知道这里的看门人会不会看见我们走过。总之,最好我们不要一起走出去。你先走吧。你将走到一条与堤岸垂直的街上,然后往左拐。在右边第三条街的五号,是一家小旅馆,旅馆名字叫‘郊区日本旅馆’。你进去呆在接待室里,我过10分钟来找你。”
他的手绕住她的脖子,使她稍稍往后仰了仰,他吻了她。
“好吧,亲爱的,勇敢些…不要一脸的忧伤。你想想你救了我的命。是的,你救了我的命。其实手枪是肯定上了子弹的。”
他潇洒地撒了这个谎。但什么都不能使克拉拉摆脱萦绕在她心头的念头。她走远了,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看见她从左边走出去了。
他开始从1数到100。为了更小心一些,他又从1数到100。然后他走了出去。头上的帽子拉得很低,脸上戴了副夹鼻眼镜。
他走上一条窄窄的、但很热闹的马路,一直走到第三条街。在这条街的左面,看见了郊区日本旅馆的招牌。这家旅馆外表很朴实,但接待厅的上方都是玻璃窗,摆设在那里的家具具有很高的鉴赏价值。
他没有看见克拉拉,而且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拉乌尔很不安,走到外面去仔细察看街上的行人。他急匆匆回到刚才他们逃出来的那幢楼房,又走回旅馆。
没有人。
他自言自语:“这不可思议!…我要等她…我要等她…”
他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这中间他还到邻近的街道上去看看。
没有人。
最后,被一个新的想法所驱使,他离开了那里。克拉拉可能躲在奥特伊小屋。她太忧伤了,可能没听清楚碰头的地点,也可能是听过后忘记了,她现在一定是在那里苦苦等待。
他跳上一辆出租汽车,坐在驾驶盘后自己来开车。这是他在紧急情况下的习惯。
在院子里他遇到了仆人,然后在楼梯上又遇到库尔维尔。
“克拉拉呢?”
“她不在这里。”
这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办?他的焦急之中又搀和了无奈。他越思考,越觉得可怜的克拉拉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必然会产生的结局:自杀。作为杀人凶手,她会认为自己已成为情人所恐惧的对象,她不敢再见到他了。
他想象她正在夜色中游荡。她沿着塞纳河边走。黑——的河面上有零星的光点在闪烁,这一切吸引着她。她会慢慢地走入河中,她会淹死自己。
这一夜对拉乌尔来说太可怕了。尽管他有自制力,但他无法摆脱某些假设,这些假设由于黑暗的关系越发显得真实可信。他感到内疚,责备自己没能觉察出瓦勒泰克斯的圈套,责备自己视困难为儿戏,责备自己离开了不幸的克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