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乡亲们zhong蒜薹发家致富

惹恼了一大群红眼虎狼

收税的派捐的成群结队

欺压得众百姓哭爹叫娘

——1987年5月，瞎子张扣行走在县城青石大街上演唱歌谣片断

一

两个警察垂tou丧气地从槐树林里钻出来，都是浑shen脏污，右手提着瓦蓝的手枪，左手拿着又圆又大的帽子，往脸上扇着热风。结ba警察的tui已经看不出瘸了，绿ku子被铁锅剐开了一个大口子，忽忽打打的，像耷拉着一块死pi。两个警察绕着树，走到了高羊面前。他们都留着小平tou，结ba警察的tou发乌黑，tou颅像个圆圆的排球，另一位警察tou发浅黄，前额凸出，后脑也凸出，像一个腰鼓形状。高羊脖子歪着，看到瞎眼女儿杏花手持竹竿，敲打着左右前后的槐树，在高ma家房后那一片槐树林里摸索着，旋转着，哭叫着：爹——爹——我的爹——像一匹陷在淤泥里的小ma。

真他妈的，你怎么搞的？结ba警察说，竟让他跑了。

你的动作稍微快一点，把他那只手就铐起来了！腰鼓tou警察说，两只手都铐起来，他还能跑了？

都是这小子！结ba警察把帽子扣在tou上，腾出手来，好像抚摸一样，对准高羊的光tou，扇了一ba掌。

爹——爹——你怎么不答应…女孩呜呜地哭着，用竹竿敲打着槐树，用手摸着槐树，槐树撞上她的tou颅。她留着一个男孩子一样的小分tou…双眼一团漆黑…营养不良的脸黄里透着白，像发了热的蒜薹…她赤luo着上shen，穿一条鲜红的小kutou，kutou的松jin带已经失去弹xing，kutou松松地挂在kua骨上…她穿着一双断了带的红色塑料凉鞋…爹——爹——你怎么不答应——那一片槐树林，像一团黑森森的乌云，女孩的红kutou在乌云中显出刺目的感觉。高羊早就想大声呼叫，但hou咙jin锁，不能出声。我没哭，我没哭…

结ba警察又在高羊的光tou上扇了一ba掌，高羊浑然不觉。警察看到他狂怒地扭动shenti，听到他吭哧吭哧地chuan着闷气，闻到他shen上的半透明的黏稠汗水里，有一gu特别的、令人胆寒的味dao。这是一gu苦艾般的味dao。两个警察搐动着鼻翼，嗅着那味dao，脸上都显出痴痴呆呆的神情。

爹——爹——你怎么不答应——

小弟弟，小妹妹，快把手伸给我，唱个歌，tiao个舞，转个圈儿很容易…杏花手扶竹竿，站在街上——后来移到铁栅栏门前，一手扶着竹竿，一手把住铁栅栏，听着小学校里的孩子们在一个女教师的率领下tiao舞歌唱。校园里一片片ju花，盛开着。他伸手nie住她的胳膊，把她牵回家去。她晃着shenti抗拒着。他愤怒地吼了一声，又，踢了她一脚…他发不出声，焦急地啃着槐树的pi…好爸爸，好妈妈，快用手拉住我，唱个歌，tiao个舞，tiao个高儿很容易…槐树pi磨破了他的嘴chun，血涂在槐树pi上。他丝毫不感觉到痛。苦涩的槐树zhiye和着口水进入hou咙。一阵奇异的清凉感在houbu发生，他的hou咙松弛，痉挛解除，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再丢失了说话的能力——杏花——爹在这里——一句话出口，泪水就满了脸。

怎么办？结ba警察问。

回去呗，腰鼓tou警察说，回去发通缉令，跑不了他！

那个村主任呢？

早溜号了。刁民泼妇。

爹——我走不出去了，你快来把我领出去…

杏花在槐树林里团团旋转着，那一点鲜红令他心痛yu裂。他想起不久前还用脚踢过那一点鲜红，那鲜红的小pigu，其实并不是她的错。她被踢倒院子里，一只手像ji爪子样叉开，按着一摊酱色的薄ji屎。她爬起来，shenti缩着，往墙角上退。后来她靠在了墙角上，嘴ba扭着，却不敢哭出声。他现在记起来了：她的一团漆黑的双眼里，汪着两大朵泪花。他感到极度的愧疚，便把tou拼命往槐树上撞着，一边闯一边尖叫：

放开我——放开我——

腰鼓tou警察抱住了他的tou，不许他再往槐树上撞。结ba警察转到槐树前，替他开镣铐，隔着树，结ba警察说：

高、高羊，你老实点。

与树一分开，高羊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带嘴咬，结ba警察脸上被他用指甲剐出三dao血口子。正当他挣脱了腰鼓tou的搂抱，yu向那一点鲜红跑去时，眼前金光一闪——jin接着又是绿光jiao叉飞舞，他恍惚地看到结ba警察把一个pen吐着绿色火焰的东西chu2到自己xiong脯上。似有一万gen针同时扎在了shen上。他哀号一声，晃两晃，栽到地上。

等他醒来时，发现手铐又亮晶晶地箍在手脖子上。它shen陷进pi里，好像把gen扎到骨tou上。他的tou脑沉重，什么事也记不清楚。结ba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