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其实,你不打是对的,今天,也不应该打。”
沈晨容那头变得安静,良久之后,他才又开口:“任蕾,你能回来一趟吗?”
我在摇头,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沈晨容又说:“任蕾,我爸病了,病得很严重,他就是想见你跟萍姨,你能帮我这最后一个忙吗?”
挂了电话之后,我从小胖那里问到,沈晨容的爸爸在我们出国没多久就查出肝癌晚期,现在情况非常不好,可能是没多少日子了。
当晚,我将沈晨容爸爸的事情跟我妈复述,我妈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是报应。”
我心里乱极了。
我唯一清楚的是,其实我对沈晨容的爸爸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出了医疗事故谁都不想,至少,我爸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不管是他又或者是另一名医生,他们一定是非常迫切地想救我爸爸的。
他们都不是坏人,更称不上是凶手,他们只是逃避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我妈摇头叹气“就算你爸的死是另一个医生的责任跟他没什么直接关系,可是他们刻意隐瞒下来,那就是罪大恶极。现在是怎样?他想走得好受点,可是你爸呢?他好受吗?你爸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跟我们说上你知道吗?”
说完,我妈低头走回房间,我知道自己一定又把她弄哭了。
后来,后爸暗中使了很大的劲,劝了我妈好几天之后,我妈终于点头同意我回国,只不过她自己却说,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去了。
就这样,离开祖国七个月零三天的我又一次踏上了国土。
跟送走我时一样,接我的也是曹飞。回来的行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他。
曹飞第一眼看到我便照旧开始损我“几个月没见,你怎么还这副德性?一点女人味儿没培养出来啊。”
“你不也一样,臭德性!”
曹飞听我骂完他,心情大好的模样“哎呀,舒坦,骂人手艺一点没丢啊。”
曹飞拉着我的行李往外走,上车后问我:“上我那去住吧?”
我想了想,点头“那你带我去老房子转一圈,我想看看。”
“喳!奴才遵旨。”曹飞启动车子,嘴角含笑,得意洋洋。
曹飞很听话地将车子绕着我家老房子转了一大圈,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然后,曹飞告诉我:“沈三一直住在这里。”
我顿时愣住了神,有点不敢相信曹飞刚刚说的话。
曹飞开始叹气“我居然有点同情你们俩了,这叫什么事?本来一对相亲相爱的小青年,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却偏偏憋着劲,谁也不找谁。”
我丝毫不想跟曹飞在这个话题上伸展开,于是沉默着不再搭理他。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竟然看到沈晨容的车缓缓驶了过来,我有点措手不及,连忙弯腰将自己的身体藏了起来。
曹飞摇了摇头“你要是不想现在见他,我把车开走。”
“别。”我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他?无时无刻、日思夜想,看谁都有他的影子,甚至连梦里都是他的模样,曹飞啊,你怎么会以为我不想见他呢?
我让曹飞把车停到路对面才慢慢直起身体开始向对面张望。
沈晨容的车停下之后,人却似乎并不急着下车,车一直静静地停在路旁。车窗反光,我压根看不见车厢内的情况,甚至连他好看的轮廓我都看不清楚。我好着急,万分着急,恨不得捡一块石头砸碎车窗,让我好好看一眼里面的人,胖了还是瘦了,头发长了还是短了,就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没想到,老天爷像是听见我的请求,车窗缓缓摇下一半。
就这样,我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指尖夹着烟,向车窗外点了点烟灰,然后任由那香烟自己慢慢地燃尽。
他瘦了,看起来还有疲倦藏在眼底。我恨不得飞奔过去,将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为什么让自己瘦了?你怎么可以让自己瘦?你知道不知道这样我有多么心疼?
曹飞似乎觉得我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我赶在他说话之前抢过他的电话,摁出那几个像刻在我脑海中的数字。
我看到沈晨容低头看了看手机,然后放在了耳旁。
一声“喂”传来,我泪如雨下。
“是…我。”我的声音在颤抖。
我看到坐在车里的沈晨容顿时坐直了身体,那一刻,我在他唇角看到了类似微笑的弧度,而似乎,他生硬的唇角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