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是你们说的这样,敌人不能攻进城内,我可以为先生担保。坐车南逃,现在是不可能的。敌人的残暴,从未有过这么严酷的,屠杀的惨况,你们也都看见了,其中百姓稍稍走远一点的,不过是被驱到北方作奴仆罢了。臧质他们是乌合之众,难道不怕这些吗?古人说得好:‘同船渡江,不担心胡人和越人有两样的心。’如果我们人多,敌人退走得便快,我们人少,敌人倒退得慢,我怎么能独专大功而留住敌人呢?”于是便叫开门迎进臧质,臧质看见城池险固,人心团结,鱼肉大米糯米丰盛,武器物资堆得像小山,大喜过望,他手下士兵也高呼万岁。到魏军来到城下,像蚂蚁一样从四面攻城,沈璞和臧质灵活抵御,经过三十天的防守,消灭魏兵的一大半,拓跋焘才退走。有人提议追击敌人,沈璞说:“我军不多,况且臧质的兵还没有跟我们习惯协作,虽然防守有余,但还不能说进攻,只需整装舟舰,显示想渡过淮河去的模样,加快敌人逃走的速度,不需要真的攻打敌人。”众人都叫好计。
臧质因为沈璞是盱眙城主人,叫沈璞自己上报防守胜利的喜讯,沈璞为人谦虚,把功劳推归臧质,沈璞既然自己不上报,臧质的报告书也没有提沈璞的功劳,太祖肯定沈璞的功劳,派人给他予以深深的表扬,太祖又下一道诏书说:“近来的危险,你们的老弱士兵一定很忧虑害怕吧?想你到那时候的情况,简直不可思议,当时百姓流转京城,我这里派的接济人马将到,将把后事委托给你办呢!”始兴王刘浚也给沈璞写信说:“恶敌凶残,自己送到我国,伪将领被打死。他们的酋长受到的沉重打击,他们实在是我朝的威风给打倒的,也是你们这些人的忠诚勇敢取得的,我对敌人抵抗无法,使境内荒芜,人民受苦,渎职的罪过,应该受到惩罚,近来请求辞官谢罪,不被允许,所以也告诉给你。”宣城太守王僧达也给沈璞写信慰劳。
接着臧质被征还当淮南太守,文帝给他很丰厚的赏赐,每天都叫他参加宴会,朝中人有提到沈璞功劳的,文帝说:“臧质是皇室亲戚,又年龄较大,官职较高,盱眙的第一功劳,应该归到他的名下,沈璞每次都谦虚退让。惟恐受到太大的奖赏,这是三国人士燮的风格啊。”当时中书郎缺人,尚书令何尚之管这事,推荐沈璞和谢庄、陆展。沈璞又没有当上此官。
三十年(453),元凶刘邵弑文帝自立,沈璞哭泣着说:“我们家蒙受皇上特别的恩宠,却遇到这样的祸事。悠悠苍天,这是为什么啊!”日夜忧虑叹息,以至发病。恰遇刘邵和刘浚逼迫京城人送老弱家人到首都,沈璞性格孝顺,不久听说父老会被幽禁,便哭得非常厉害,病情更加沉重,不能远迎,世祖的义军到界首,方才投诚,当年,琅笽颜竣想和沈璞交朋友,沈璞冷淡地拒绝了,颜竣便怀恨在心,到世祖将到京城时,又有人进谗言说沈璞奉迎太晚,沈璞便被冤杀,时年三十八岁。沈璞所写的赋、颂、赞、祭文、诛文、七言、吊文、四五言诗、片戋、表都遇难流失,现在剩下诗文杂记只二十篇,沈璞的儿子叫沈约(作者)。
沈伯玉字德润,是沈虔子的儿子,为人温和守礼,行业卓越,能写文章,少年时被任命为世祖武陵国的侍郎又转任右常侍,南中郎行参军,从王国到州府,因为文章节义被知遇,他的文章很多都在世祖文集中,世祖登基称帝,伯玉被任命为员外散骑郎,他没有应任。左卫颜竣请他当司马,又出外补任句容县令,在任上有能干的声誉,再当江夏王刘义恭太宰行参军,和奉朝请谢超宗、何法盛在东宫校对书籍,再出外当余姚县令,回京当卫尉丞。世祖的老部下,普遍都升了官,伯玉自守私门。从未有人关心慰问,颜师伯,戴法兴等都和他当过老同事,因为伯玉从未造访他们,因此官职未变。世祖因伯玉外表像当时人画的孔子,常常叫他“孔丘”,老规矩皇帝出外巡视,卫尉丞在宫门值班,必须穿军装。张永对伯玉说:“这个职务不符合你的性情。”王景文也和伯玉有老交情,常常陪着皇帝出视,他指着沈伯玉告诉文帝:“孔丘外表真不一般。”文帝于是特别注意沈伯玉,见他值班时穿着黑色服装。接着出外当晋安王刘子勋前行军参军,陪刘子勋读书。又随本府转任镇举行佐。前废帝时,王景文管吏部,他对刘子勋的典签沈光祖说:“邓琬一日使当长史行事,沈伯玉是先帝当外藩刺史时的老部下,今天还不改官,他过得定不快乐。”戴法兴听说此言,于是转任伯玉为参军事。刘子勋刚起兵时,转任本府的功曹。到刘子勋即位伪帝时,用他当中书侍郎,当初,沈伯玉当卫尉丞时,太宗当卫尉,他们相处很好,到刘子勋失败时,伯玉被关进监狱,被释放,但仍因为在九江时无投诚心意,被责备。不久被任命为南台御史,不久又转任武陵国詹事,又转任大农令,母亲年老他便辞了职,他在家贫穷无计,闲住一室,除非是吊唁逝世者,拜谒长者,未尝出门。司徒袁粲,司空褚渊深深理解他,选举他当永世县令,又转任永兴县令,任期内都被看成有能力的人。后废帝元徽三年,伯玉去世,当年五十七岁。伯玉孝心到了极点,奉养父母非常好,从未从别人那里得到不义之财,有钱便施给亲朋好友。为人温和文雅,风度不凡,且能力出众,与人同事,都结成好朋友。
伯玉的弟弟仲玉,当宁朔长史,蜀郡太守。益州刺史刘亮去世,仲玉代管州中事务。巴西人李承明造反,仲玉派司马王天生讨平他们。废帝下书用仲玉为安成王的抚军中兵参军,加号建威将军。沈攸之请他当征西谘议,还未赴任,便去世了。
吏臣沈约本人十三岁时父亲去世,少年时颇为好学,虽然耗费了时日没取得什么成绩,但向学的心思从未改变。常常觉得晋朝一代,竟然没有一本完整的历史书,年到二十时,便有著书的打算。泰始初年。征西将军蔡兴宗为此启明太宗,命令允许我加以著述,从那时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共撰写了一百二十卷,纲目分类虽然完成,但材料却不充实。永明初年,家中遇盗,失去了其中的第五册。建元四年(482)未结束时,又被敕令写本朝(齐朝)的国史。永明二年(484)我又兼任著作郎,撰写皇帝的起居注。自从这时为朝廷效劳,一直没有时间搜集材料。五年(487)春,又被敕令撰写《宋书》,六年(488)二月才最后完成,现在我把它们献上去。
臣下沈约说:
“本臣听说大禹治水,这事在《虞书》上说得很明白,西伯征伐黎国,功勋在商朝的书上记载很清楚。我们的皇室基础是一步步积累而成的,皇上的智谋宏大,时时为民谋利,建立了功勋。人们如果不研究唐尧的故事,无法知道尧帝的美德;如果不看到秦朝的教训,那么怎么能了解汉高祖的伟业,所以前朝事实没被记载,使皇上心中不安,下诏书给史官追叙先朝的大事。我确实平庸无知,文章史书很多都没见过。以这种不高明的本领实难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所以日夜兢兢业业,废寝忘食。
“本臣沈约磕头死罪,说出下面的话,我思考宋朝建国,继天而立,一共只有八个皇帝,不到一百年,但是战乱不断爆发,国家多次陷入危机,要留下的文章案牍之多,浩如烟海。到英明的皇帝缔造大业,著名的大臣建立的功勋,拯救危难的伟绩,配享上天显扬祖宗的事迹,也值得刻记在钟鼎之上,写进典籍之中。至于暴君昏主,前朝还没有赶得上的,国难家祸,自古未有,也可鉴戒千年,作后代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