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轻借力，便是转时。

三人同恶不同心，利在分金非断金。

从贼机关虽已，主谋盗首未堪寻。

当下董闻见董济不肯说那两人来，因：“这两个人不究他也罢，但今止追得七十余金，尚亏少百余两。若不缉捕追赃，这宗银从何而来？如何清得列家的债？”董济：“依我愚见，不但那两人不必究，就是宿积也不必究他了。鸣狗盗，亦有用得着，凡事留情。所少银，待我补足，与列家，讨还你欠票便了。”董闻：“无端要兄长坏钞，于心何安？”董济：“这区区何足哉？贤弟今晚且住在此，我也不必着人到宅。且待明日还银取票，送你回去。”当晚仍留董闻住下。次日早膳罢，董闻正书斋闲坐，只见董济踱来：“列家银我已差人去。他在我面上，不敢计利了。欠票已讨还，贤弟可收明。”说罢，袖中取欠票，付与董闻收讫。董闻顿首致谢。董济连忙扶起：“小事何劳称谢？”董闻：“小弟急难中，遍告亲友，没一人相救，世情恶薄如此。至亲如岳丈，但有凌侮之言，并无哀怜之意。何期兄长萍相逢，却肯如此周全。此恩此德，何以为报？”说到其间，不觉而泣下。正是：

看官，你这两人是谁？原来不是别人，就是路小五与柴白珩两个。柴白珩因暗算董闻，特地与路小五商量下这条计策，先使路小五撺哄他去借债，又巧言说骗列公借与多金，随即使宿积把他银盗来分了，教他去受辱。那宿积是路小五的相知勾引来的。若穷究宿积，定招路小五；若穷究路小五，定招柴白珩。董济恐伤了他郎舅情分，所以不要他穷究。正是：

董闻谢别董济，急回家。董济：“为人须为彻。你债便清了，将来家中用度从何措？我与你既为兄弟，宅上薪之费，我当送至。你若无读书之地，竟在荒斋下榻。你只为不曾泮，受令岳这般奚落，又被列家豪所侮。今后可加意读书，若得一步，自然没人怠慢你了。”董闻听说，愈加激。是日归家，禀复了父母，举家称董济之德。次早，董起麟写个宗末帖儿，同着董闻到董济家拜谢。董济次日也把宗侄名帖来答拜了。自此董起麟多亏董济送银送米，家中用度不缺。董济邀董闻到家栋一所幽寂书斋，教他静坐读书。日逐三餐，任他量兼人，略无嫌吝。董闻因得安心诵读，董济又教他拜访名师、良友，切磨印证。其时柴朝霞已死，董闻却拜得一个好先生，姓计名，字二。又结得一个好朋友，姓金，名畹，字九兰。二人文品兼优，董闻常去请教他，甚得师资之益。光陰迅速，不觉过了一年。文宗行岁考事又发牌各属，考试童生。董闻这番府考，亏得董济替他嘱托，的取了。到学堂考试，恭喜标第二名泮。正是：

茑萝仅似寇仇人，萍翻如骨亲。

。飞岩走偷儿中第一神手。他来盗你，是有人指使的，本是三人谋。这一百九十两银，主谋的二人各分去五十两，宿积只分得九十两。已费去了十余两，止存七十余两。现今追在这里。只是那两人分去的百金，却不可问矣。”董闻：“那两人是谁？今拿住宿积拷问他，要他招主谋的来便了，如何不可问？”董济笑：“这两人不便穷究。若穷究起来，伤情破分，不好意思，只索罢了。”董闻：“这等说，兄长倒晓得这两人的了。何不便说与我知？”董济：“你久后自然晓得。今不必说。”董闻请问再三，董济只笑，不肯说。

董起麟见儿了学，甚是喜，只柴昊泉今番必然看顾女婿些了。谁知那柴白珩心怀妒忌，在父亲面前撺唆说，妹丈自真才学，背后多有轻薄我们之语。昊泉信了这话，依旧心中厌恶女婿。有人称贺他说：“令婿标泮，为可喜。”昊泉笑：“今番好了，这条学究的冷板凳有得坐了。只是一件，他的太大，东家请他先生，供给一个便是供给两三个。还怕没人肯请他哩。”董闻得知了大人这般说话，十分懊恼，因告诉董济：“我虽得游库，到底不脱穷酸两字，被岳父恁般说笑。若非发科发甲，安得扬眉吐气？”董济：“秀才不过小前程，但能略御外侮。若有人妒忌，暗算中伤，一个穷措大，诚不足敌其凶谋。然若必要发科发甲，又恐一时叫不应。”董闻：“我今苦志下帷，何怕功名不到手？”董济笑：“谈何容易！大场与小试不同。只就一省乡试而论，科举秀才，不下数千人，却只中得百余人。算来数十卷中取一卷。若果然取得允当，还不为难，那知此中又是一团命数。这些人帘的经房，大都是有司官。平日簿书鞅掌，文章一，久矣抛荒。忽然他去阅卷，克日揭晓，匆忙急遽，焚膏继晷，灯光之下，看那红字的卷，又把青笔将上去，得五昏，如何不要看错了，士作文，有一日短长；试官阅文，亦有一日短长。偶然值其神思困倦，或心绪烦闷之时，把士数载揣摹，三场辛苦，只供他一涂两抹，便已付之东。名为三场，只看

惟有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