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不胜气索,故又复为此诗,以表服膺。”遂叫书童将小姐原扇送看,吕柯佯惊道:“门生立门许久,并不知老师有如此掌珠,古称谢庭道韫,由此观之,不足数也。但不知青春几许?”华岳道:“今年二八,学生怕长安这些绔裤不谅,故讳而不言。”
司马玄看了原扇,又细观新词,再三逊谢道:“学生一是呈丑,暗获步韵之罪,又明抱形秽之羞,而反辱佳章谆谆垂誉,真不啻百朋三锡。童蒙小子何敢当此?欲报无琼,窃欲再献一言,以申感激之私,不识可否?”华岳听了道:“佳章恨少,但草草不敢多请,肯蒙赐教,固出望外!”因叫取笔砚金笺,司马玄又依前韵和了一首道:
文章男子事,一但属闺仙。
恭读惭无地,荣嘘感自天。
眉年才八八,雪句已千千。
漫说葭难倚,明珠不敢前。
司马玄题毕,双手呈与华岳。华岳看了,赏爱不已,道:
“幽思逸致,愈出愈奇,虽杜李复生,不能逾此。但小女闺娃识字,怎敢当兄谬誉?”司马玄道:“蓬茅浅眼,岂识台阶闺阁之盛?不过就声影之间聊志景仰耳!”吕柯道:“师妹佳章,非于古名媛中相求,固不可易得;而司马玄才迥出时流,亦自不减!老师一置掌中,一收门下,可谓双美矣!”大家欢然入席又饮,直饮得尽兴方散。
到次早,吕柯单来谢酒。谢毕,就正色说道:“门生有一言上告。”华岳道:“何事?”吕柯道:“令爱小姐以老师之德位之尊,自有公侯求偶。但师妹奇才,若失身绔裤,岂不负了老师一番教养?敝友司马玄虽新进小生,其人其才尚不可量。老师台鉴甚明,若坦之东床,才美双全,异日自能致获甥室之荣。不知老师台意何如?”华岳道:“老夫两番索和,愚意实与贤契相合,但小女尚幼,何不守候下科,待司马兄高占魁名,那时宫花结采,更为全美。”吕柯道:“教师高论最妙,但恐成言未定,或遇高才捷足,中有变更,为之奈何?”
华岳笑道:“此事贤契勿忧,男如司马,女如小女,当今必无两个。况老夫非失信之人,司马亦多情之士,再有斧柯,如贤契居其间,料无他虑。只要司马兄亦期上达耳。”吕柯道:
“老师九鼎一言,即纳吉问名不逾。于此门生传示司马,使他静守甥舍,以待乘龙可也。”说罢,辞出回家,就对司马玄细细说知,司马玄听说允了,满心欢喜道:“我只怕访尽天下没有个奇才女子,便虚我一生之想!今即有华小姐这等绝代佳人,又许了我,只要我少候二年,带顶纱帽去做亲,此事犹如探囊取物,有何难哉!”便兴勃勃的东游西荡,或题诗酒馆,或作赋僧房,十分得意。一日游到棋盘街上,只见一个老儿挑了一担花卖,司马玄看见他五色满肩、群芳压担,甚觉可爱,便步上前来观看。
此时是三月天气,日色暄暖,那老儿挑得热了,歇下担,就取出一把扇子来扇。司马玄看见那扇子上字写得龙蛇飞动,不像个村汉手中之物,他且不看花,先用手来拿他的扇子。那老者看见司马玄衣冠齐整,跟着家人,知道他是个贵人,不敢违拗,只得将扇子递了与他。司马玄接来一看,却是一首诗:
桃李随肩获厚赀,幽兰空谷有谁知?
越溪不作春风遇,还是苎萝村女儿。
红菟村尹氏荇烟有感题
司马玄初意看诗,只道是甚才人题咏,及自读完,芳韵袭人,字字是美人幽恨,又见写着“尹氏荇烟”心下大惊道:
“终不成又有个才女?”因问老儿道:“这首诗是谁人写的?”老儿笑嘻嘻笑道:“桃花也有,杏花也有,莫有栀子。”司马玄道:“我问你扇头。”老儿道:“兰花方有箭头。”司马玄见他耳聋,只得用手指着扇子大声说道:“这字是谁人写的?”老儿方听见,道:“相公问这字是那个写的么?”司马玄道:“正是!”老儿笑嘻嘻的道:“我不说。”司马玄道:“为何不说?”
老儿道:“这扇子是隔壁尹家姑娘的,我借来扇,我若说了,他要怪我。”司马玄道:“扇子固是他的,这扇子上诗句是他写的么?”老儿又笑道:“相公好不聪明!他的扇子不是他写,难道我老汉会写?”司马玄笑道:“这尹家姑娘今年几多年纪,便晓得作诗写字?”老儿又笑嘻嘻道:“我不说。相公买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