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帝已冒险进军,大为感奋,重贾余勇,行道疾进。得以及时赶到昭木多。
其地又名东库伦,昭木多是蒙古话,意思是多树林的所在。有树林就有水草,自是一片乐土。但有水草,不一定有粮食,这是西路军最大的危机。
早在刚过翁金河时,西路军便有粮食不足的情况。从来“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尤其是出塞远征,屯粮更为首要之图。这一次亲征,准备了有两三年,皇帝早派大员,陆续出塞,办理粮台;无奈西路情况特殊,自噶尔丹烧荒以后,往往数百里不见寸草,有粮亦无从屯起,只能随军携带;现在遇到这样的窘况,惟有采取减粮兼程之计,吃得少,走得多,体力加倍消耗。所以虽到了昭木多这一片乐土,士气依旧昂扬,但战力则已大大地低落,如果遇到强敌,心有余而力不足,仍旧会落得全军尽没的悲惨结果。
“怎么办?”费扬古不断地自问。
当然是求援。费扬古从到了昭木多,便分途派出得力人马,想与中路的皇帝取得联络。而沙漠无际,渺无人烟,虽不是大海捞针,但行踪只要一错过,就无从补救,所以派出去联络的人马,固然着急,而守在昭木多的费扬古,更是忧心忡忡,度日如年。
幸好皇帝已经想到,西路必然缺粮。断然降旨,尽量缩减口粮,并只留最低的存粮,其余全数供给西路。
因此,费扬古在侦察联络人员全无消息报来,而突然发现大批骆驼载粮而来,真有喜从天降之感。士兵们自是欢声雷动,平白地长了几倍的精神。
其时噶尔丹在昭木多西北二十里的特勒克济地方——他为皇帝的威风所慑,率部下自克鲁伦河北岸拔营而逃,马不停蹄五昼夜之久,到了东库伦以北的拖诺山,本想重新布署迎战,无奈部下在流离亡命之中,命令不能贯彻。一路上遗弃老弱辎重,哭声前后相接,几百里不止,到了特勒克济,只剩下一万人左右。但这一万人能经过重重严酷的考验,当然是一个人可以当几个人用的精锐。
于是费扬古与奉旨运粮前来的、皇帝面前第一号宠臣的明珠商议,认为官兵久饥,体力未充,而且战马损失了一半,士兵大多徒步,在行动上不能快速,就无法展开突袭。因此,决定采用反客为主,以逸待劳的方略。
于是选中昭木多以南三十里的地方扎营。这里有座小山,三面皆河——土拉河过库伦向东,折而往北,分歧为二,一在东,一在西,中间就是西路军扎营之处。
照兵法看,这是个绝地,因为出路只有北面一处。如果对方以重兵扼守封锁北面,官军就会被活活困死。但费扬古另有打算——他知道噶尔丹的处境,必须速战速决,所以本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故意自踏险地,诱引噶尔丹进入这个像袋子形的阵地,以便一举而收歼灭的全功。
及至部署停当,派出四百名前锋去诱敌,且战且退,将噶尔丹的部队引入袋形阵地。在东面设阵的八旗兵都已下马等待,而孙思克则率领绿营兵,直上小山,居高临下,用火枪劲弩往下轰出。噶尔丹的部队,拼死要争这一处高地,不断地一波又一波,往上冲锋,硝烟弥漫之中,只见红妆白马,往来驰骋。原来噶尔丹的妻子已经逃回丈夫身边,此时亦在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