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她母亲教她的。嫁人的前一天夜里,母亲来到她的闺房,极其耐心地教给她房事和禁忌。当时深居闺中的她,对房事只有一个处女的朦胧想象,虽然她偷看过几页《春宫图》和《金瓶梅词话》,但依旧认定那种事都是坏女人才干。如今这种事被赤裸裸揭示在眼前,并且是由自己的母亲亲口说出,她为自己也为母亲羞愧。她将头埋到膝弯。最后,母亲拧着她红彤彤的左耳威严地命令:“抬起头来,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至今,母亲的话不时在耳边回响。特别是在那些寂寞的时光里,她都用这条原则来缚住自己的欲火。“乖女,现在记住:男人都是不经用的东西。你不要太贪心,要克制。纵欲过度会损害他的身体,年轻时不觉得,老了你就要为照顾他而劳累终身。一定要克制。”
母亲还送她一支金钗,告诉她男人有时是冒着死的危险在硬撑男子汉的面子,当他不能阻止自身的奔泄时,就用这只钗猛刺他的尾椎。“别怕刺伤他,你要狠命刺。受伤总比失去生命好。”母亲说:“这支钗救过你父亲,他现在学乖了。”
那时,苏元芳才十四岁。
现在,她二十八岁了,有着令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强烈欲求。她放弃那条要克制的戒条,执意要伤害他。冒辟疆被她激烈的行为唬住了,伏在她汗淋淋的身上没敢动,便被苏元芳迅速缴了械。他的确感到了伤害。
在以后的六天中,苏元芳的要求越发频繁,似乎没完没了。她甚至打破了时间界限,只要有空,那怕是白天她也要。
她怀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就是要让另一个女人得到的是她用旧的东西,虽然她并不恨董小宛。冒辟疆有些怕,尽量避开她。看着他虚弱畏缩的身影,她从内心发出了高高的笑声,这笑声没发出来,在脑际回荡,震昏了她自己的头。
冒辟疆回家的第二天就叫茗烟先到水绘园去问候董小宛,并送她一柄湘妃沔竹做扇骨的湘绣折扇,上面有一行绢秀小字:“却话巴山夜雨时。”
董小宛听到这个消息,欢喜不已。招呼茗烟坐下,将糕点、果品、瓜子、花生摆了一桌子,茗烟也不客气,痛快地吃了一通。惜惜不停地探问冒公子的情况。
茗烟得意极了,将他的冒险经历津津有味地叙说一遍,其中有许多添油加醋的夸张细节,特别是三枚乌黑炮弹完全被他神化了。董小宛和惜惜听得有些心惊胆颤。惜惜叫道:“好险!”茗烟得意极了。他早就发觉只有给闺中女人神吹才不会被指出漏洞。昨天晚上,他给街角的铁匠吹三枚炮弹时,遭到了当众羞辱,街坊们都笑他尽是些山海经说法。
茗烟尽了兴,才告辞而去。董小宛始终在把玩那柄折扇,一会打开,一会合拢。她心中的幸福感不可言喻。惜惜站在窗前,被破皮纸下冲进来的风吹得一阵哆嗦。
“该贴窗户纸了。”
“是该贴了。”
董小宛和惜惜忙了一整天,将水绘园的窗户全部换了新纸。单妈昨夜熬了一大盆米汤供她俩使用。单妈午睡时听见她俩在窗台上唱歌。
惜惜分享了姐姐的喜悦。当董小宛叫她帮忙换床单时,她笑道:“姐姐,这床单前几天才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