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你算是借了我一笔钱。通有无是常事,三爷,你不必再说了!”蔼如问“只怕你还没有吃饭?”
接着,吴大澄便细谈当今人,特别是同乡前辈,潘祖荫如何,翁同和如何。直到午夜,
船大鸣汽笛,通知行将启锭,洪钧方始辞别下船。
一转到这个念,同时便想到失落的那封信;
之间立刻就有一
突兀之气横亘着,很不舒服。“偏争
气!”他不自觉地自语“不跟他开
。”
“是的!回家就发现了这桩怪事,赶着来问个究竟,就顾不到吃饭了。”
“那当然。”
对于这两位主考的生平,洪钧一无所知,亦无心去打听。他所到欣
的是,潘苇如特地送这一封信,足见关切。回乡应试,不但请假必准,告贷川资,亦可如愿。
“跟你说实话,我跟我娘提过,老人家默许了的。”
从
洪钧欣然乐从,两人都打算着找一清静的地方,浅斟低酌,细语
谈,好好共度一个黄昏。哪知事与愿违,望海阁忽然来了熟客,蔼如不能不
面应酬。而洪钧却又接到贾福的通知,说来自天津的。冶和
船上,有他的一位同乡至好吴大澄在,希望他上船相晤。
“好!我一到苏州就去禀告伯母。”
烟台并无码,
船无法靠岸,只泊在港湾中;人货上下,都用小舢板接驳,颇为费事,所以到得大船上,已经起更了。
“江南的主考放了没有?”
这吴大澄字清卿,行二,弟兄三个,独数他杰,好学不倦,于金石一
,很下过一番功夫。他比洪钧大三岁,在家乡时,洪钧一向叫他“二哥”
谊亲如手足。所以接得这个消息,喜不自胜,匆匆辞
望海阁,由贸福陪着,一直来到港
。
他乡遇故,又当大劫之余,彼此都喜极而涕。叙到别后景况,洪钧少不得有所安——吴大澄是早就到了京里的,同治元年恩科、本年正科,两番北闱乡试,都未取中,至今仍跟洪钧一样,是名秀才。
也就不必假惺惺了,只觉得有句话不能不问:“你娘可知这件事?”
“三爷你错了!”蔼如打断他的话,抢着说:“漂母是看韩信穷途末路,可怜!我凭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刚才说过,我不过是拿三爷当至亲,理当帮忙。如果你念念不忘千金之报,那倒是不了解我的心!将来你得意了,照数还我就是。”
洪钧暗叫一声惭愧。他这话如果是在昨天问,还无以为答,此刻有张银票在上,便不同了!“是的。”他很有把握地答说:“就在三、五天之内,有船就走。我也不写信了,拜托二哥,转告舍间,说我月底月初,可以到家。”
“我京的时候,还没有放。大概已有‘明发’了,不过,我们不知
。喔,”吴大澄突然想起“倒是有件大事,你恐怕还不知
。两江换人了,曾侯移驻皖鄂
界,专责剿捻;李少荃暂署江督。”
“也不见得就是盛极而衰,朝廷对曾侯还是很看重的。”
这一夜睡得太迟,到第二天中午才为贾福唤醒,送上一封潘苇如的来信,说是接到“邸抄”江南考官已经放了;另附一张单,上写“正主考太仆寺正卿刘琨,字玉昆,号韫斋,云南景东厅人,
光二十一年辛丑翰林;副主考翰林院编修平步青,浙江山
人,同治元年壬戌
士。”
“这倒是想不到的事。”洪钧叹着说:“曾九帅告病,开浙江巡抚的缺;如今他老兄连两江总督的位
亦都保不住。曾家的盛衰变化,何其之速?”
话虽如此,礼貌上仍旧要向潘苇如去谢,顺便当面告假。潘苇如当然有一番勉励期许的话;他
于医
,送了洪钧一支人参,说在闱中构思,
神不济时,咬一
人参,细嚼缓咽,有培元固本、补中益气之功。最后又亲手送了一个封袋,是八两银
的“程仪”
“唉!”洪钧叹其意若憾的气“可叫我无可闪避了!只是,”他不胜
慨地朗
着:“‘最难消受
人恩’。”
“十一月里还有机会。”吴大澄很兴奋地答说:“今年有个数百年难遇的旷典。北闱下第,而本省补行乡试的,还可以赶回去应考,不以跨考论。礼奏请旨,两
太后都答应了。所以我要赶回去。文卿,你呢?也该动
了吧?”
“言重,言重!”蔼如笑:“我不是
人;更哪有资格施恩?”“漂母一饭——”
“那,”蔼如想了一下,站起来:“你带我去吃个小馆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