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人一商量,老朱大赞“妙,妙!这条敲山震虎的计策,一定见效。”他说:“不必再商量了,照计行事!”
于是阿狗亲自出马,带着姓陈的到朱家去敲门。声音转到后面,吴四先就紧张了,刘二安慰他说:“不要慌,多半是朱老大回家。”
“也许不是!”吴四郑重叮嘱:“老刘,务必问清楚了再开门。”
刘二听他的话,走出去先隔门问道:“找谁啊?”
阿狗在门外高声答说:“找刘二爷。”
刘二一听声音很陌生,便又问道:“你是谁啊?”
阿狗倒听出来了“刘二哥,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姓李。”他说“你忘了吗,那天我们在太白楼喝酒吃蟹,老朱喝得大醉。”
“啊!啊!是你啊!”刘二惊喜交集,很快地拔闩开门;正想欢然道故,一眼瞥见姓陈的愣住了“怎么又是你?”
“是啊!这位李爷,如今也在赵总管那里帮忙,有件公事要来跟你谈,听说我刚来过,托我带路。你们到里头谈去吧!”
“这倒巧,都聚在一起了!”刘二问阿狗:“李爷,怎么也在赵总管手下?”
“对了,就是这两天的事。一家人,可以无话不谈,刘二哥,你请引路。”
刘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到此地步,就想闭门不纳,亦不可能;既然如此,索性大方些,便即举手肃客:“请,请!”
到了堂屋里,阿狗不敢坐下,更不敢面对门外,因为料定吴四此时必在其后窥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不定掩到他背后,当头一刀,不可不防。
因此,他进门站定,便不转身,向刘二问道:“刘二哥,我问句冒昧的话,你可识字?”
“识得,不多。”刘二自己开自己的玩笑,聊以解嘲:“西瓜大的字,识得两三担。”
“刘二哥说话真有趣!”阿狗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你倒看看,哪几个字是你担子里的西瓜。”
刘二入眼便是一惊,因为“吴四”二字是认得的,急急问道:“吴四怎么样?”
阿狗先不答他的话,只问:“下面具名的两个字可认得?”
“认得一个。”
“是‘文’字不是?”
“对‘文’字我认识。”
“下面是个‘华’字,文华就是赵大人的名字。这张条子是赵大人的亲笔,我念给你听:“‘海盗余孽吴四,假冒名义,图谋不轨,应以军法立斩!’”
阿狗一个字、一个字念得很清楚,到最后一句还用手掌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刘二听得目瞪口呆,半天作声不得。“你再看一看清楚,是赵大人的亲笔手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就因为有这样的事,所以赵总管通知朱老大,派这位陈朋友来传话,让吴四赶紧溜走。我现在奉命来提,提不提得到,不管我事。你让我进去看一看,看清楚没有人,我回去就好交差了。”
刘二没有听懂他的话,心想,怎么会没有人?对阿狗的要求,既不敢拒绝,又不能接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而起后的吴四,魂飞魄飞散之际,突然醒悟,只要逃走了,不就没事了吗?
念头转到,脚步已经移动。前面有人堵着,后面别无出路,幸喜墙并不高,端张茶几摆在墙下,爬了上去,举起双手比一比,还差着尺把距离,相准地位,使劲往上一跃,两支手总算扒住了墙头。
向外一望,荒场上空宕宕地,毫无人影,暗叫一声惭愧,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扒上墙去,立直了往下望,方知上了大当!但前俯之势已成,再难挽回,心慌意乱,立脚不稳,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
下面墙脚旁,老朱带着人早就埋伏好了的。一看吴四在墙头摇摇欲坠的模样,便有警惕;这是个要犯,必须活捉,倘或摔成重伤,这趟差使干得就欠漂亮了。只是事机急其无暇细思,只有救一救急再说。
一面想,一面已经摆好架势,看吴四要往下掉时,伛偻着身子,往前一冲,吴四正即落在他背上,亏得这一挡的缓冲,吴四虽摔了个大跟斗,不过吃点苦头,并未受伤。当然,要逃是逃不掉的!
“不错!嘴唇上好大一颗痣。”老朱说道:“吴四,我们奉总督的交代,不可难为你;你是知趣的,乖乖跟我们走。不然,我们也有话跟总督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