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全搭仔我,清清爽爽两家头,啥人生个疮嗄?要说十全生来狼,四老爷两只眼睛阿是瞎哉嗄?”说到这里,一手把诸十全拖到鹤汀面前,指着脸上道:“大少爷看囗。四老爷面孔狼,倪十全阿有点相像?”又捋出诸十全两只臂膊,翻来覆去给鹤汀看了,道:“一点点影踪才无拨(口宛)。”诸十全羞得挣脱身子,避开一边。
鹤汀总不则声,但暗忖这诸三姐竟是个老狐狸,若实夫为其所愚,恐将来受害不浅。当下实夫嗔着诸三姐道:“外头人闲话听俚做啥!我总勿曾说耐末,才是哉(口宛)!”诸三姐笑道:“四老爷生来勿曾说啥。四老爷再要说倪,故末倪要…”诸三姐说得半句即缩住嘴,笑而下楼。
实夫方向鹤汀笑道:“耐末也(要勿)起啥个花头哉。耐自家洋钱自家去输,勿关我事。故歇我手里拿得去栈单,倘忙输脱仔下来,教我转去阿好交代?”鹤汀默然不悦。实夫道:“栈单来里小皮箱里,要末耐自家去拿,我勿好投耐。”鹤汀略一沉吟,起身就走。实夫问:“阿要钥匙?”鹤汀赌气不要了。
楼下诸三姐挽留道:“大少爷再坐歇囗。”鹤汀也不睬,一直出了大兴里,仍回长安客栈;心想:实夫既然怕不好交代,又教我自家去拿,难道说我偷的不成?似这等鄙琐悭杏,怪不得诸三姐撮弄他、摆布他。我如今也不去管他,但是殳三一款,如何设法?想来想去,只好寻出两套房契,坐轿往中和里朱公馆谒见汤啸庵,托他抵借一万洋钱。汤啸庵应承,约定晚间杨媛媛家回话。李鹤汀先去坐等。
汤啸庵送客之后,寻思朱蔼人处所存有限,须和罗子富商量,即时便去兆富里黄翠凤家相访。罗子富正在楼上房里,请进厮见。适值黄二姐在座,也叫声“汤老爷”汤啸庵点点头,道:“长远勿见哉,生意阿好?”黄二姐道:“生意勿局,比仔先起头悬迸哚。”黄翠凤冷笑叉口道:“耐是有生意勿做(口宛),啥勿局嗄!”
汤啸庵不解所谓,丢开不提,袖出房契给罗子富看,说明李鹤汀抵借一节。子富知其信实,一口允诺,当与啸庵同诣钱庄划付汇票。
黄二姐见罗子富、汤啸庵既去,房里没人,遂告诉黄翠凤道:“前日天看仔个人家人,倒无啥。我想就买仔俚罢。不过新出来,勿会做生意。就年底一节末,要短三四百洋钱哚,真真急煞来里。”翠凤低着头不言语。黄二姐道:“耐阿好替我想想法子,阿是进个把伙计?阿是拿楼狼房间租拨人家?”翠凤仍低着头,好似转念头样子。黄二姐揣度神情,涎脸央及道:“谢谢耐。耐说来狼闲话,我总归才依耐。倘忙生意好仔点,我也勿忘记耐个呀。谢谢耐,替我想想法子。”翠凤开言道:“耐个人忒啥个心勿足,故歇(要勿)说无法子,倘然有法子教拨耐,赚着仔三四百洋钱,耐倒再要嫌道少哉(口宛)!”黄二姐没口子分辨道:“故是无价事个。有得赚末,再好无拨个哉。再要嫌道少,阿有该号人嗄!”
翠凤又低着头,足足有炊许时不言语。黄二姐亦自乖觉,静静的在旁伺候。翠凤忽睁开眼,把黄二姐相了一相,即招手令其近前,附耳说话。黄二姐弯腰楼背,仔细听着。又足足有炊许时,翠凤说话才完。黄二姐亦自领悟。
计议已定,恰好罗子富回来,手中拿的一包抵借契据,令翠凤将去收藏。黄二姐跟至床背后,帮翠凤撑起皮箱盖,怪问道:“罗老爷个拜匣有两只来里哉?”翠凤道:“一只是我个呀,赎身文书末就放来哚拜区里。”
子富听其重重关锁停当,黄二姐就辞别去了。翠凤鼻子里哼的一声,向子富道:“阿是拨我猜着,俚要向我借洋钱哉呀。”子富诧异道:“黄二姐再要借洋钱?”翠凤道:“俚个人末阿有啥淘成?两个月匆曾到,一千洋钱完结哉(口宛)。”子富随风过耳,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