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你又如何?你看上去也有这种感觉呢”
被她这么说,我却丝毫不生气。
“我?是啊,我也有点无趣呢”
听了我的回答,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
“是啊,那我也有点无趣,但那也没办法啊”
“为什么?”
“因为”她耸耸肩“大家都是小孩子嘛”
这句话让我心中暗自窃喜。
我们学校附近的文化馆将举办一场题为‘迈向国际化社会的学生的对策和职责’的演讲,对象是大学生。我约了沙也加去听这个演讲。
“其实我一个人去听也可以,不过我觉得两个人听更好,因为听完后还可以互相交流感想呢。而且以我估计,仓桥你整场演讲应该不会打瞌睡,其他的人,一定连什么叫峰会都不知道呢”
随即她轻笑了一声,回答我“很可能噢”答应了和我一起去听演讲。
从那以后,我和她的关系一下子近了起来,一块儿到咖啡店里聊天,节假日也开始约会了。我们聊的话题又多又杂,各种类型都有。我们唯一的约定是,不进行没有价值的对话浪费时间。
“我一直在寻找可以这么聊天的对象呢”
“我也是”她说。
不久,我们在她家附近的阴暗处接了吻,然后交往一年左右的时候,在她的房间里发生了性行为。我是第一次,她说她也是。
“这样的事情算不了什么”那个时候我对她说“每个人都会做,和衣食住行没有区别,要是赋予它什么重大意义就没劲了”
沙也加似乎也接受这个说法,
“以此为由跟对方撒娇还是可以的吧?”
那当然,我回答。
我不知道那句话算不算是理解了沙也加,其实倒不如说她很理解我,那时候,我的确是想求得这样一个知己。
“你睡着了?”
听到叫声,我睁开了眼睛,沙也加似乎在偷看我。
“不是,我正好在想些事儿”
“我想去对面的房间查看一下”
“好,我也去”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沙也加也从床上直起身子,这时,格子花纹的床单一角露出了什么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张纸。
“这是什么”
我掀起床单,看到枕头边放着一张美术纸笺。我拿了过来,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很多人合写的。我把手点筒的光对准了表面。
突然一段话跳入我的眼帘,我身体一下子就像被捆住一样无法动弹。
“怎么了?”沙也加在一旁问。
我把纸笺对着她展开,用食指指着上面某段话,看清楚的一瞬间,她也睁大了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御厨佑介君,请安息吧”——上面这么写着。
3
我们并非没有考虑这种可能。这个房间的时间停止在佑介六年级的时刻,以及那本日记如此不自然地间断,这些事都使得我在脑海的角落浮现过这种想法。只是这种想象有点不吉利,所以没能说出口。
我拿着纸笺,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后一段一段读着上面的话。
“御厨祝你在天堂里过得幸福山本宏美”
“永别了地道战的塑料模型我会保管好的藤本洋一”
“真是不敢相信,我太孤单了,我还想和你一起玩。小野浩司”
同学们用各种颜色的水笔表达着自己的悲痛之情,这东西一定是葬礼的那天,由班主任亲手交给遗属的。不难想象,这里所写着的一字一句,无一不刺痛着遗属,特别是母亲的心。
里面有两段引起了我得格外关注。
“还有不久就要毕业了,真难过太田康子”
“这样一到每年的二月十一日我们就会想起御厨佑介来的田所治”
还有不久就要毕业,正是说明佑介果然在六年级的时候死亡的。而二月十一日,正是最后那篇日记的后一天。佑介并不是没写日记,而是已经不能写了。
“你怎么看?”我把纸笺递给沙也加,问道。
“什么事怎么看?”
“就是佑介的死因啊,他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呢?日记上丝毫看不出他生重病了啊”
“那么肯定就是事故了,比如被汽车撞什么的”
“一般想上去,总会想到那种事儿,小学生要碰到事故肯定就是交通事故”
“一般想上去…难道你不这么认为?”沙也加抬起头,有些疑惑不解。
“也不是,其实也没有所谓的证据,但总觉得这并不是单纯的事故。你还记得他最后那篇日记上写的吗?他对‘那混蛋’是这么写的:那种人死了算了。尽管之前用了很多憎恨之辞,但用到死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第二天,死去的并不是‘那个混蛋’,而是佑介本人。把他理解成单纯的事故合适吗?”
对于我的话,沙也加板起了脸“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我也不是很肯定,只是说有些怀疑”
“听你的口气,好像佑介的死有着必然性一样”
“那也没有能够证明他的死是出于偶然的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