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前前后后生了五个孩儿，一来孩多儿为重，二来玉珠略大些她日就开始不大好过了，她分在两个女儿上的疼真心不多。玉珠就不记得她娘似姑姑这样惯过她们妹，得姑姑这样疼的目光一扫，玉珠心里又是酸又是甜，走到英华边贴着姑姑的肩，轻声说：“姑姑！”

英华其实心里也怜她们。爹不靠谱娘也不靠谱，这两个小人儿也会看人脸说话，人对她们好也晓得激，甚是懂事，在学里还晓得用功读书，其实也不容易。英华拍拍她，笑：“我们王家的女孩儿，不作兴随便哭的。要是有人欺负你，能上拳就上拳，估计上拳打不赢，先认个输，回多喊几个人揍他找回来就是！”说着还拳给侄女看“有事自己上，不许找大人帮忙哦。姑姑从前在女学里，一个月极少也要打三回架，先生捉不住我！”

吵嘴不是大事，把玉珠许回黄家才是大事。玉珠本来兴兴的，听她娘这样说话，圈一红，低下就去了。雪珠跟着也去了，留下愣神的黄氏，对着笑眯眯的小姑不晓得说什么好。

王耀祖两吵架，王大官人在家呆不住，到西边草堂藏书楼看书去了。两个大的女孩儿去看姑姑，金声带着玉振在西边园里玩耍，顺便连抱着小妹珠的娘都喊走了。黄氏一个人闲坐在东厢窗下，正闷呢。看见她两个女孩儿左右拥着英华来，她只说女儿看见爹娘吵架，喊姑姑来劝架的，忙站起来说：“这两孩，小姑姑重，天又冷，老远的把姑姑喊回来什么！我和你们爹不过吵几句嘴，又不是大事。”

玉珠和雪珠说亲，嫁到谁家，王家都是正经娘家。黄家怎么和王家闹腾，都不会影响她们在婆家的生活，反倒是她们嫁回黄家去，肯定会受夹心气。

一声，搂着小姑姑亲亲谢，飞奔去挑她的荷包了。英华乐呵呵看着她们两个，极是疼。

她这边桌上剩的铜钱，杏仁顺手就连匾端去了。倒是木盘里的银锭还剩下一大半。

杏仁又去取了几串当十的新铜钱并一卷新红绳，就用一个新的圆竹匾端了来，钱串上还搁着一柄银剪刀。她把竹匾朝边桌上一搁，就把系钱的绳剪掉了，哗啦啦满室都是铜钱响。玉珠拣够荷包，把那个锦盒搁到一边，就走过来帮杏仁的忙。她看杏仁十个钱串一串打结，她就默默的把钱搂一搂，数十个叠一叠搁在杏仁手边。

英华就手把才拣好的荷包倒在盘里，就把那个空锦盒搁在边上，取了一个荷包，数四个小银锭去，示意雪珠照。雪珠还是小孩脾气，数银分钱这事起来十分的过瘾，好一个荷包，就跑去那边朝荷包里一串铜钱，再把荷包端端正正搁在锦盒里。等到四十八个荷包装完，她已经跑得满是汗，玉珠把她拉到一边，取手帕给她汗，说她：“快，了汗回门叫风一，怕是要着凉了。”

杏仁去又回来，拿来一个不大起的小包袱，把荷包什么的都包起，打个小包递给跟来的三叶嫂。一会儿功夫红枣和小海棠都换好门的衣裳过来，伴着英华回娘家去。

英华就取了两张纸，抓了两大把包起来，笑：“正月亲戚里来拜年的不少，有喊你们姑姑的，你们就与他们一两个。姑姑不是白喊的呢。”玉珠本来还不肯要，叫英华一句姑姑不是白喊的，说得她张开的嘴又闭上了。雪珠调，把纸包接在手里就喊了六七声姑姑，乐得英华连声答应。

雪珠把锦盒放好，挤不上就有些着急了，英华抿着嘴儿笑，冲她招手，示意她来帮着分小银锭。她就看书架底下搁着一个荷叶边的木盘，跑过去取来，帮着把那包小银锭都倒盘里。一边是铜钱哗啦啦响，一边是碎银哗啦啦响。

玉珠扑哧笑声来，英华把她推到箱边拣荷包。

英华看着杏仁把两个装荷包的盒理好，就叫杏仁取一盒走，喊林禽给姑太太和淑琴两正月走亲戚好穿的衣料，再搭一大盒杭州造的细巧心，一大包云片糕送过去。

英华也在心里想着怎么劝说嫂嫂。玉珠和雪珠的情况又和王耀宗不一样。她二哥的婚事她娘不肯，是怕姓柳的主张那边就吵事反对，反误了她二哥的事。毕竟二嫂嫁来，黄家是亲娘舅，年节走动还要跟那边打的，何苦让二嫂夹在两家中间为难呢。所以二哥的亲事柳三娘不轻易张嘴。

“嫂嫂。玉珠妹两个今日帮我装荷包呢，我叫她们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