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温文谦和的声音:“鄙人金戬,往昔曾与郡主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郡主可还记得否?”
稍稍扬眉,远黛既有些意外,却又并不那么吃惊。金戬,正是金后的亲兄长,亦是金家的嫡次子。早几年的时候,她与他确曾有过数面之缘,但因金府与广逸王关系素来不佳的缘故,却并无多少交往。她之所以还能记得此人,却是因为广逸王早年对他的评价:“此子心高、狠毒、擅隐忍却不甘人下。金家日后,若不因他而兴,怕便要亡在他的手中!”
往日广逸王曾说过的这一番话,此刻倏然重现于远黛脑海,却让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原来是金公子!”她淡然开言,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安然,全无一丝波澜。
广逸王这话,乍一听着,像是褒贬各半,实际却暗指金戬乃金家的祸乱之缘。金家在大越,本已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世家,这样的世家。惟有“篡权夺位”方能应得上“大兴”这样的评价。广逸王这话,其实已直指金戬本心,认定他有不臣之心,迟早必反。
屋外,金戬的声音悠然传来:“久闻郡主之名,惜乎无缘亲近!不意今日得近,却又是这般情势!人生无奈,怕是莫过于此了!”随着这一席话而来的,却是房门被启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串极轻而又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显然金戬已带了侍卫走了进来。
远黛也不言语。端起桌上绘春先前送来的那盏茶水,凑到唇边啜了一口。那茶入口,却已微凉。不由的她不皱了眉头。就在这一颦眉的当儿,通往外屋的帘栊已自一动,一名年在二十七八间,面白唇青的男子已缓步的走了进来。身后,四名黑衣人紧紧相随。
因才经厮杀的缘故。四名黑衣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些血腥与肃杀之气,与这屋内的清幽香馥一冲,无由的让人只觉身上冷了一冷。神色自如的放下手中茶盏,不无厌恶的看了一眼五人:“看来金公子今日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做一回不速之客了!”
哈哈一笑,金戬道:“郡主言重了!以郡主如今的身份。只要郡主莫存反抗之心,鄙人怎么都会以礼相待!只望郡主莫要为难鄙人才是!”口中说着,他已抬起手来。扇了扇鼻端的气息:“郡主所用熏香,可真是清幽得紧!不瞒郡主,鄙人来前,为防着这些花草虫蛇,曾特地命人往苗疆走了一趟。颇带了些‘百辟丸’来京,否则可真是不敢进郡主这屋子!”
百辟丸。却是苗疆秘传的一种奇药,传说可辟世间百毒。但因此药主药难得,虽有配方,却也难有成药。金戬也是费了许多的心力,方才得了十余颗,此刻在远黛面前说起,神态之间,更不觉的流露出得意之色。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手,颇为自得。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远黛抬手一点桌上搁着的那支短笛:“金公子既知‘百辟丸’,却不知可知道这支笛子的来历?”
金戬既敢前来,自然早将远黛的手段打听了个七不离八,这会儿听了这话,不免笑道:“这支笛子,可不便是我苗疆已失传了多年的‘驱蛇笛’吗?”言下竟是有恃无恐。
注目看他,远黛忽而一笑:“金公子似乎甚是笃定这‘驱蛇笛’我无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