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我必须回国
理一些事务。那时妈妈的情形也相对稳定。临走前的晚上,她忽然讲起她生我时的情形。她说我是在三分钟内就冲锋到了她的
外,当护士告诉她“是个女儿”时,她拉着医生护士的手就说:“谢谢!谢谢!”似乎是医生护士们成全了她对女儿的渴盼。
!”
妈妈躺在鲜丛里,嘴
微启。哥哥告诉我,妈妈的最后一夜,一直在喃喃地说:“不知还能不能等到歌苓了。”
我没想到,妈妈会在离别时讲这件事。也许她自己都不知它的喻义。
八月初,癌细胞已转移到妈妈的脊椎,破坏了全的造血机能。
里已基本没有红血球,妈妈在靠输血过日
。然而所有的人都对我封锁消息,担心我失眠症再次大发作。似乎是某
应使我早早订了机票,于八月六日赶到上海。而我得到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昨天早晨过世了。”
追悼会安排在我到达的第二天。只有一小时,因为殡仪馆四钟关门。我临时写了悼词,语句文法都稍显错
,只以满腹遗憾,通
悲伤将全文凝聚起来。我仅念了第一句:“亲
的妈妈,我回来了,不过已太迟了…”站在第一排的哥哥就大哭起来。四十岁的哥哥,我是
一次看见他的
泪。
第二次化疗后,妈妈常从上抓下一大把一大把的
发,似败草一样。妈妈曾有很好的
密
发,像演《雷雨》中的四凤,编一
又
又长的大辫
。那样活的一
辫
,一甩一挥都是生命。话题就从
发开端,妈妈讲起她演的一
话剧中的一个个角
,讲到得意时,她是完全康复了。退回了几十年的岁月,
睛也是二十岁的
睛,那早已拖长而形成一个
皱的酒窝,又圆了。妈妈是好看的,年轻时更是,荣耀的日
有过不少,似乎什么都有过,只是从没得到过爸爸的
。
我哭不来。没有了母亲,祖国的版图在我心里,从此是缺了一块的。
妈妈年轻时同台演戏的朋友们都来了。还叫着我的名,还
声声叫我“好孩
”有一刹那,错觉来了。似乎又是几十年前,我在后台,穿梭于这些熟识的演员叔叔、阿姨之间,寻找妈妈。总会有个人喊:“贾琳,你的千金在找你!”
我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似乎是一把刀刺来,血尚要一会儿才会
来,疼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
我的知觉。我一再问自己:我是个没母亲的人了?一个没了母亲的人是谁?我是什么人?住在这空寂的旅馆,走
去,外面将是个没有母亲的空寂世界。
遗告别仪式结束了,门外的蝉声仍在号哭。我有一
明白,妈妈为何把我
生的经过那样仔仔细细地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