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说什么“独立神，自由思想”呢？

这确实很有诱惑力。当然，为此你得先一事情。比方说，你得想方设法每年都发表论文。其中所谓“权威刊”多少篇“心刊”多少篇，都是有定数的。你得想方设法去获奖。其中“省级”多少“国家级”多少，也是有定数的。你还得去申请课题。这些课题是哪一级的，有多少钱，在评定你是否能够当教授、当博导，是否能够获得重要岗位津贴时都将起到决定的作用。最后，你还要填许多表：评职称要填表，报课题要填表，申请博士、重学科，申请博士生导师、重要岗位津贴也都填表。这些表几乎每年都要填，而且要填一辈。还有一也很重要，那就是当你申请这个申请那个时，必须投其所好，不能由着自己的来。比如申请课题，那是有“指南”的。你想的不一定在“指南”里，在“指南”里的你又不一定想。但能不能申请到课题，却是你能不能升教授、当博导、成为学术界大佬的先决条件。所以你只能放下手中想的题目，去你不想的事情。这没有什么价钱可讲。相反，你还得挖空心思去对号座。

请注意，以上所说，只不过照制度规定必须去的事情，尚不包括诸如此类的“诗外功夫”和“画外功夫”：经常到领导和前辈那里去“走动走动”请学术权威和社会名题写书名或作序，以及邀齐了哥们们来拍拍等等。还请注意，上述过程有可能是很漫长的，没完没了的。因为即便你当上了什么，还会有更一级的什么等着你去当。何况在你争取当什么的时候还欠下了一大笔人情债要还。于是，当你把这一切都打停当，踌躇满志准备自己想的事情时，恐怕就会发现你其实已经不是自己了。

所以，你不能和制对着。你得自觉地纳制，在制规定的轨上运行。比方说，你得先去读个学位。而且，光有硕士学位还不行，还得有博士学位。然后，你得去评职称，从助教、讲师、副教授一直升到教授。当了教授也还不行，现在教授也分等呢！比如“博导”（博士生导师），据说就比普通教授一等。要不然那些“博导”们为什么会把这衔印在名片上，就像把名牌商标留在西服袖上一样？不过现在“博导”也如过江之鲫了。东西多了就不值钱。所以你还得去争取别的衔，比如能够决定别人能否升职、得奖、当博导的评审委员。总之，你得去当学术界的“大佬”到那时，你就哄哄了。你写的书再破也能版，你写的论文再臭也能发表，你随便申请一个什么鸟课题都会批准，有着不完的钱。你将坐着飞机在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讲学作报告或者参加评审会，放的每一个都很香，看着谁不顺就能把他给灭了，就像阿Q革命成功以后那样：“要什么便有什么，喜谁便是谁”

“公”在这一上，它只问“是否”（纳制），不问“亲疏”（血缘情），因此不是“不公”而是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