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逼他屈服。这一点,当年的高欢做的很好,如今的昭君学的很好。
昭君入天牢见到她之时,她手中正捧了卷佛经念得投入,听见昭君渐进的脚步声,也不过是稍稍停了片刻,头未回。
昭君在她身后站了会儿,寻了个话头似笑非笑的开口:“这会儿念佛经,是想替你自己超度么?”
贺姑姑嗓音未起波澜:“听闻太后娘娘也喜欢念佛经,可是因为死在手中的人太多,娘娘怕了?”
青蔷于一旁递上一只细颈的白瓷瓶,昭君随手接过,轻轻摇了摇,轻笑一声:“哀家从来不怕死人,活着的时候奈何不了哀家,死后又能生出什么风狼?”午后暖阳从天窗之中洒落几缕金光,落在半透的瓷瓶之上,映出里头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的液体。昭君侧首望着那只瓶子,眼中盈出些许笑意:“你既然替哀家手中沾的性命感到忧心,那么,今日这一条命就不要算在哀家头上吧?”
瓷瓶搁在地上,推进间隔木栅之间,昭君同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自己动手吧,若是迟了,哀家恐怕又想到什么缺德事儿要你去做了。”
贺姑姑身形微滞:“我女儿她…”
被昭君打断:“你放心,哀家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撑膝站起来,携了青蔷欲要出牢笼之际,脚步微顿,冷笑一声:“那一日哀家虽未在场,却听皇叔说你那模样…啧啧,你那日既已不遗余力的替哀家做了这件事,就不用再做这幅清高模样给哀家看。你慢点走,黄泉路上,好好跟你主子解释解释,你为何要毁她清白。”漫不经心的伸手熨帖了发髻,道:“哦,对了,记得跟那个贱人说,倘若她气不过,大可深更半夜来找哀家。哀家下半辈子会一直住在昭阳殿里,等着她来——”
走出去两步,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瞥她一眼:“做的像畏罪自杀一些,若是让旁人怀疑到哀家头上来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掩嘴轻笑一声:“长乐坊里就陆贞一人,恐怕还有点忙不过来。”
是晚,贺姑姑被人发现畏罪自杀死于牢中,临死之前咬破手指留下血书,上表皇帝,言其因将主子不光彩的过去说了出来,致使小主子失心疯行刺皇帝实在罪该万死,故而特以死谢罪。
消息递到高演面前,高演只是不悦的蹙了蹙眉头,大约是觉得这人在这个时候寻死忒晦气,什么话都未说便转头忙着给同昌张罗开胃的膳食去了。
此后数日,柔然是如何族灭的,她听在耳中却不是多么的关心了。陆贞在长乐坊之中是如何的艳名远播,远播到昭君耳中之时,唔,这个她还是挺开心的。
农历四月四,昭君坐进吱呀吱呀作响的马车中随着青蔷一起出了趟宫,临行之前恰巧遇到了陪着同昌在园子里散步的高演,双方站定打了个招呼之后一个往东朝着湖心亭的方向前行,一个往西朝着宫门口前行。走出去两步,高演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同昭君说了句:“很久没见到舅舅了,这几日天气好,母后记得替儿臣跟舅舅问个好,顺便邀他过两日一起去山中打猎。”
昭君侧过头来,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嘴角扯开一个笑:“好,他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
高演眉间隐有疑惑之色,似乎还嘀咕了一声:“舅舅何时出了趟远门?朕怎么没听说,半月前他还与朕下棋来着的…”却被气喘吁吁走在前头的同昌斜眄了一眼,拉长声调责怪道:“到底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就回去继续躺着了啊。”
高演忙的跟了上去。
从齐王宫到几条街巷之外的娄府的途中,青蔷瞧上去十分紧张,双脚抖了半天,继而用手去按,连累了手也抖了半天。
昭君安慰她:“不要这么紧张,夺个舍,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