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完那句话，并没有责怪儿的意思，还冲儿笑了笑，然后说：你写的是3号楼的老尚吧？

父亲听了这话停下脚步冲老尚吼：你才是老驴呢，咋样？连路都跑不动了吧？还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呢！

棋自然下得也不会安生的。老尚要悔一步棋，父亲不同意，脸红脖地和老尚争。父亲说：下棋就是打仗，一个仗打下来，你的一个营被人吃掉了，你还能重来吗？

父亲说石光荣更像老尚时，他的脸上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两人争争吵吵地就散了。

这些老人，离休了，没什么事可了，更多的时候聚在院里的凉亭下，回忆许多过去的往事。那是他们最愿意说的，也是他们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段经历。说着说着就有了争议，父亲责备老尚冲那个山慢了，老尚就怪父亲抢占了好地形，于是吵吵嚷嚷地争执起来。最后两人是谁也不服谁，然后就下棋赌输赢，楚河汉界的，在棋盘上他们似乎又找到了昔日驰骋沙场时滴滴的豪情。

儿也笑了。儿笑有许多理由，一是父亲终于把电视剧看了，更重要的是，父亲没有责备儿的意思，把石光荣说成是像老尚。

父亲把棋摔了说：老尚你这人真没意思！

父亲说完还哏哏地笑起来，脸都涨红了。

老尚说：这不是下棋嘛，真打仗的时候我就不会这么排兵布阵了。

老尚原来是参谋长，疙疙瘩瘩地和父亲吵闹了一辈。两人年轻时谁也不服谁，到老了，住休所，还吵还闹，从早晨一直吵到晚上。早晨的时候，那时父亲还跑步，而且还跑得快，韧劲十足的样。那时，老尚骨质增生了一次手术，已经不能跑了，他就看不惯父亲跑步。父亲跑步，老尚就背着手，站在自家院里背对着自己的茄辣椒什么的说：老石你啥呀，你是老驴你知不知？消停地呆着得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呢！

儿还没有说话，父亲又说：他们都说那个石光荣是我，我真的就是石光荣那样？我觉得不太像，我看更像老尚。

。这怕还不主要是怕挨打，重要的是，以前父亲在孩们面前总是板着脸，来匆匆去匆匆的。那时父亲很忙，在军区担任着重要角，因此很少和孩们在一起磨叽。从那时开始，儿就怕父亲。

老尚梗着脖也把棋摔了，然后说：你这人更没意思！

父亲说完就跑下去，只留给老尚一个背影。老尚望着背影有些悲哀。他不能不想起那些往事，那时老尚还年轻，他们都是团长，和父亲比赛似的打冲锋。抓俘虏，时光就噌噌地过去，后来他们都老了。老尚连走都走不动了，于是他就妒忌父亲还能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