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吃晚饭的时候，上官鲁氏失手打破了一个碗。她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响，心里清楚地知dao，倒霉的时刻来到了。

自从第四个女儿出生之后，上官家的天空一直是yin云密布，婆婆的脸板得像一把刚从淬火桶里提出来的镰刀，随时像要飞起来砍人似的。

gen本没有“坐月子”这码事了。刚收拾完孩子，双tui间还淋漓着鲜血，就听到婆婆用火钳敲响了窗hu。“有了功了是不是？”上官吕氏凶狠地骂着“劈着个臊X净生些嫚姑子还有功了是不是？还让我四个盘八个碗的端上去侍候你？于大ba掌家教育出来的好闺女！有你这样zuo媳妇的吗？！我看你倒像是我的婆婆！

前辈子杀老牛伤了天理，报应啊！我真是昏了tou，瞎了眼，让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给儿子找了这么个好媳妇！“她用铁钳敲打着窗hu，吼dao：”我说你呐，你给我装聋zuo哑听不到是怎么的？“母亲哽咽着说：”听到了…“”听到还磨蹭什么？“

婆婆说“你公公和你男人，正在场上打麦子呐，放下扫帚拾起锨，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四ban儿，你倒好，像那少nainai一样，铺金坐银地不下炕了！你要能生出个带把儿的，我双手捧着金盆为你洗脚！”

母亲换上一条ku子，tou上蒙上一条肮脏的mao巾，看一眼浑shen血迹的女婴，用袖子揩干满眼的泪，拖着ruan绵绵的tui，强忍着剧烈痛楚，挪到院子里。古历五月耀眼的yang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抄起水瓢，从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咕嘟嘟guan下去。死了吧，她想，活着也是遭罪，自己把自己作腾死吧！院子里，婆婆正用乌黑的火钳，拧着上官来弟的大tui。上官招弟和上官领弟，瞪着惊恐的眼睛，瑟缩在草垛gen上，一声也不敢吱，小小的shenti，恨不得sai到草垛里去。来弟像杀猪一样嚎哭，孱弱的shenti，在地上gun动着。“让你嚎！让你嚎！”上官吕氏凶狠地叫着，双手佧着火钳子，用她打铁多年炼出来的准确和强悍劲儿，一下接着一下夹着来弟的shenti。

母亲扑上去，拉住上官吕氏的胳膊，哭求dao：“娘啊，小孩子不懂事，饶了她吧…要夹就夹我吧…”母亲ruanruan地跪在了上官吕氏面前。上官吕氏气哄哄地把火钳掷在地上，怔了怔，然后就拍打着xiong脯，哭着：“天呐，俺的个天呐，真真把俺气死了啊…”母亲挨到打谷场上，上官寿喜对准她的tui弯子抽了一杈杆，骂dao：“懒驴，你怎么才来？你要把老子累死吗？”

母亲本来就tuiruan，冷不丁地挨了一杈杆，不由自主地便坐在了地上。她听到被太yang晒得像小烧ji一样的丈夫，沙哑着嗓子怒吼着：“别装死，快起来翻场！”

丈夫把那杆桑木杈扔在她的面前，摇摇摆摆地走到槐树下乘凉去了。她看到公公也把手中的木杈扔了。他骂着儿子：“日你个娘，你不干，老子也不干啦，难dao这满场的麦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公公也到了树yin下。爷儿俩拌着嘴，绝对不像父子，而像一对难兄难弟。

儿子说：“我才不干了呢！打这么多麦子，还是顿顿吃cu面。”

老子说：“你顿顿吃cu面，难dao我就捞到吃细面了吗？”

母亲听着上官父子的争吵，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上官家今年小麦大丰收，方圆二亩地的打谷场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穗子。晒焦了的麦粒的香味，guan进了她的鼻腔。丰收总是带给农妇喜悦，哪怕她是泡在比黄连还苦的水里。母亲手按着地，很不顺利地站起来。她弯腰捡杈时几乎要yun倒，手拄杈杆勉强站定后，还感到蓝天和黄地像两个硕大的lun子，在倾斜着旋转，而自己的shenti也是那样倾斜着，几乎站不住脚。腹bu剧痛，刚刚卸掉重负的子gong激烈地收缩着，凉森森的腥冷yeti，一gugu地从产dao里冒出来，濡shi了她的大tui。

yang光毒辣，像一片片白色的火在地上燃烧。麦穗和麦秆里残存的水份在愉快地蒸发着，母亲强忍着shenti的痛楚，用杈尖挑起麦穗，翻动着它们，促使它们更快地燥干。锄tou上有水，杈杆上有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