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娘想明白啦，你别来了，你来什么？你知这外边的苦吗？

让我去！让我去！你不放我去，你算个什么娘？

男孩闭死了，再也不动。

孩，你看，那遍地的蒜薹，像一条条毒蛇，盘结在一起，它们吃，喝血，脑。孩，你敢来吗？

男孩竖起了耳朵，认真谛听着。

她笑了。

你们能打就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是的人，我和他睡了觉，我怀上了他的孩！

娘，我还是想去看看，我看到了一个圆圆的火球在转动着。

孩，你爹正被公安局追捕着，你爹家里穷得连耗都留不住了，你姥爷让车轧死了，你姥姥被抓走了，你两个舅舅分了家，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孩，你还想来吗？

她从墙角上找到一绳，拴在门的上框，下端挽成一个圆圆的，又找来一小凳，踏着。她用手摸摸绳，绳糙扎手，她有些犹豫，想找油抹在绳上。这时窗外响起枣红驹的嘶鸣，为了防止男孩再被惊醒，她赶快把伸里去，然后一脚踢飞了凳。红驹从窗里伸来，她想伸手再去摸一下那光冰凉的额，但胳膊抬不起来了。

二

她用力把抬了抬，说：

男孩停止了挣扎，问：

男孩闭上了睛。

我要看看太！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蜷曲在墙旮旯里，爹娘住的房间里有好多人在说话，好像还有那杨助理员的声音。

她手扶着墙站起来，大脚轻，跌爹娘的炕前。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也不看是谁扶住自己，寻找着爹娘的脸，她说：

跑！

外边是什么样，你说给我听听。

说完了话，她放声大哭起来。

孩，没有红驹，它是个影！

男孩又蠕动起来，他眯着说：

孩，那是太。

她听到爹说：我成全你们！告诉，让他拿一万块钱来！一手钱，一手货！

孩，不能看，这是一团火，它把娘的都烤焦啦。

孩，娘当初也像你一样，想来见世界，可到了这世界上，吃了些猪狗，了些力，挨了些拳打脚踢，你姥爷还把我吊在屋梁上用鞭。孩，你还想来吗？

这是直楞家的鹦鹉群，有黄的，有红的，有蓝的，有绿的…五颜六，俱全。它们都生着弯钩嘴，上挑着一撮翎，它们吃，喝血，脑。孩，你敢来吗？

孩，你听到鹦鹉们的叫声了吗，你好好听听？

男孩的手脚盘结起来，睛里结了霜。

她前飞舞着绿的光，耳边响着火苗燃烧的哔剥声，黄麻的影在前晃动着。那匹枣红的小驹站在的旁，伸紫红的，舐着他脸上的污血和灰尘，一金黄的迷雾从路面上升起，从万亩黄麻地里升起，从苍县的辣椒地里升起，枣红驹在金黄迷雾里时隐时现…大哥的脸是青的，二哥的脸是蓝的，爹的脸是绿的，娘的脸是黑的。大哥的是白的，二哥的是红的，爹的是黄的，娘的是紫的。她看着他们，她悬空立着，微笑着摇了摇。爹到院里，拿了一条使的鞭来，打着她，鞭梢打在上，她到灼…

娘，我想去，摸摸红驹的！

孩，那些有毒，那香味就是毒气，娘就要被它们毒死了！

我看到遍野里都是鲜，我还闻到了它们的香味！

她把正用温的紫添着她的脸的枣红驹推开，说：

男孩好像到了恐惧，把缩了起来。

那个眉酷肖的孩怒目直视着她，吼叫着：

拉，拉，拉上去！

她抬手打了枣红驹一掌，驹一愣，从窗去，嗒嗒地跑走了。

枣红驹从敞开的窗里把伸来，用温的添着她的手背，脖上的铜铃丁丁当当地响着。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驹平整的脑门，和它的的窝。驹的肤光凉，好像级的绸缎。她的里盈了泪，她看到驹的里也盈了泪。

男孩把脖也缩了去，整个团成了一个球，只有那两只大睛还是可怜地睁着。

她里着血，推开枣红驹长方形的冰凉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