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高马说,就是弄坏了我也不会让你赔。
说着话,两人都弯下腰,嚓嚓地割起来。金菊在前,高马在后。金菊割两行,高马割三行。金菊打靿子,高马拾靿子。
你爹也不是七老八十拖不动,到地里来帮帮你也好!高马不满地说。
金菊手里的镰刀停顿了一下,说:今日俺家里有客…
高马听出她的话语里有忧心忡忡的、凄苦的味道,便不再问,更敏捷地割麦。金菊裆里竖着的麦穗不时扫着他的肩膀和脸,他有些烦躁,便说:快点割,我割三行,你割两行,还挡我的路。
金菊说:高马哥,我已经没劲了。声音里带着哭的味道。
高马说:也是,这活儿按说就不该让女人干。
人没有遭不了的罪。金菊说。
我要是有个媳妇,就让她待在家里做做饭,缝缝衣裳,喂喂鸡鸭,地里的活一点也不让她沾手。
金菊看了高马一眼,吭哧了一会儿,才说:那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金菊,你告诉我,村里人对我有什么反映?
俺没听说。
你别怕,我这个人能担住话。
有的人说…你可别生气…他们说你在部队里犯过错误…
是犯过错误。
听说你和团长的老婆…被团长碰上了…
高马苦笑一声,说:不是团长的老婆,是团长的小姨子,不过我可不爱她,我恨她,恨她们。
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金菊叹息着说。
狗屁也不是!高马大声骂了一句,放下镰刀,捆紧一个麦个子,他直起腰,踢了那麦个子一脚,又骂一句:狗屁也不顶!
高马想到,就在那时候,金菊的瘸腿大哥来了,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已经花白,满脸都是皱纹,左腿又细又短,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金菊的哥吼叫一声:金菊,你打算死在地里,不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