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明知
没用还到处去求医问药。你们应该给我找一个工作,适合我的身体条件。我可以把工作
拿回家做,或者就住在机关里…只是别叫我当个光管登记发文号码的文书。给我的工
作应该使我内心不感到孤独离群。”
保尔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
阿基姆了解这个不久前还生龙活虎一般的青年的感情。
他了解保尔的悲剧,知道对他这样一个把自己短暂的生命献给了党的人来说,脱离
斗争,退居大后方,是非常可怕的。因此阿基姆决定竭尽全力帮助他。
“好吧,保尔,别着急。明天我们书记处开会,我一定把你的问题提出来,保证尽
我的力量给你想办法。”
保尔吃力地站起来,把手伸给他。
“阿基姆,难道你真的以为,生活会把我赶到死胡同里,把我压成一张薄饼吗?只
要我的心还在这里跳动,”他一把抓过阿基姆的手,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于是阿基姆清
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微弱而急速的跳动。“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动,就绝不能使我离开
党。能使我离开战斗行列的,只有死。你记住这个吧,我的老大哥。”
阿基姆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不是漂亮的空话,而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战士的呼喊。
他理解,这样的人不可能说出另外的话,不可能有另外的感情。
两天以后,阿基姆通知保尔,中央机关刊物的编辑部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可以让他做,
但是要考核一下,看他是不是适合在文学战线上工作。保尔在编辑委员会受到了亲切的
接待。副总编辑是个做过多年地下工作的女同志,现在是乌克兰**中央监察委员会
主席团委员。她向保尔提了几个问题:“同志,您是什么文化程度?”
“小学三年。”
“上过党校和政治学校没有?”
“没有。”
“啊,那没什么,没上过这些学校也可以锻炼成优秀的新闻工作者,这种事是有的。
阿基姆同志向我介绍过您的情况。
我们可以给您一个工作在家里干,不一定到这儿来上班,总之,可以给您创造各种
方便条件。但是,干这一行需要有广泛的知识,特别是文学和语言方面的知识。”
这些话对保尔来说是一个不祥的预兆。经过半个小时的谈话,证明他的知识不足,
在他写的一篇文章里,这位女同志用红铅笔划出了三十多处修辞上的毛病和不少拼写错
误。
“柯察金同志!您的根底很厚。要是再好好进修一下,您将来可以成为一个文学工
作者,但是您现在写的东西还不够通顺。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您还没有掌握俄语。这
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您一直没有时间学习。非常遗憾的是,我们还不能任用您。我
再说一遍:您的根底很厚,您写的这篇东西,只要在文字上加加工,不用改动内容,就
可以成为一篇很好的文章。可是,我们需要的是能修改别人文章的人。”
保尔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右眼眉一下下地抽*动着。
“就这样吧,我同意您的意见。我能成为什么文学家呢?!
我以前是个好火夫,也是个不错的电工。我骑马很内行,很会鼓动共青团员,但是,
在你们这条战线上,我是个不称职的战士。”
他告别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拐角的地方,他差点跌倒。一个提公文包的女同志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