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自己那群疯子似的伙伴团团围在中央。他端坐在床上又惊又喜满脸通红。他很得意也很担心过一会肯定会有一位正言厉色的军官出现在他们面前像赶流狼汉似的把他们这一群人全轰出去。然而没有谁来打搅他们。到了晚上他们成群结伙兴高采烈地跑出去看了一部蹩脚的、场面华丽的好莱坞彩色影片。当他们看完电影成群结伙兴高采烈地回到病房时那个白色士兵已经在那儿了。邓巴尖叫一声当时就给吓垮了。
“他回来了!”邓巴尖叫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约塞连一下子呆住了。邓巴惊恐的尖叫声吓得他浑身瘫软更叫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又看见了那个他十分熟悉的从头顶到脚趾都裹着石膏、缠着绷带的白色士兵。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眼里出一阵古怪的颤音。
“他回来了!”邓巴又尖叫起来。
“他回来了!”一个正在高烧说胡话的病人也下意识地跟着叫了起来。
病房里登时大乱简直成了疯人院。一群群的伤病员在走道里东跳西窜语无伦次地狂呼乱叫就好像楼里着了火似的。一个只有一只脚的伤员拄着拐杖蹦来蹦去惊恐万状地到处大声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儿失火了吗?我们这儿失火了吗?”
“他回来了!”有人对他喊道“你难道没听见吗?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另一个人叫道“他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这儿失火了吗?”
“快起来逃命吧真见鬼!大家快起来逃命吧!”
于是所有的人都跳下床来来回回地从病房的一头往另一头跑。一个刑事调查部的人跳起来找手枪要去打另一个刑事调查部的人因为那人的胳膊肘碰了他的眼睛病房里乱作一团。那个高烧说胡话的病人蹦到走道中间差点把那个只有一只脚的伤员撞倒:后者一不小心把拐杖的黑色橡皮头拄到了对方的光脚上压破了他好几个脚趾头痛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起来。那些痛苦万状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着不顾一切地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又踩伤了他更多的地方。“他回来了!”人们一边来回跑着一边反反复复地咕哝着这句话念叨着这句话或者干脆歇斯底里地喊着这句话。“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克拉默护士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间。她像个警察似的转来转去竭力想恢复秩序可是却无能为力急得她掉下眼泪来。“静一静请静一静。”她一边粗声粗气地抽泣着一边徒劳地恳求着人们。牧师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魂他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内特利也不明白。他身体贴着约塞连站着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肘。亨格利·乔也是一样。他握紧瘦骨鳞峋的拳头疑惑不解地跟在约塞连后面东瞧瞧西望望满脸惧色。
“喂出了什么事?”亨格利·乔恳求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是那个人!”邓巴提高嗓门对他说。他的声音明显地盖过了周围的喧哗。“你难道不明白吗?还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