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走路很懒散，脚步声里会带着拖着鞋跟的声音，他的鞋最先磨坏的都是鞋跟。

可是…没有必要了。

“我今天又听了听雨声，”张青凯慢慢整理着包在玫瑰外面的透明塑料纸“不像哭。”

这世界很大，容得下他和夏飞两个人的一辈，这世界也很小，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放下，放不下。

“行。”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笑了笑：“有时候听着像，今天不像，大概今天我想你想得不算太厉害，想得厉害的时候我听到的声都像哭。”

“来了。”大爷坐在门卫室里面，冲张青凯打了个招呼。“嗯。”张青凯笑着也。

但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哪怕是放轻了呼，张青凯也再也没有听到过夏飞的脚步声，那懒洋洋的从他心里迈过的步，再也不会现。

夏飞走了之后，他几年都没有回过家，到现在，跟家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家人已经不再提及夏飞，甚至隐晦地表示过他如果愿意跟另一个人重新开始，无论男女，家里都不会反对。

“…我想想，”张青凯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我们厂里俩傻，去年跑去看樱，了樱园，对着门的树一通拍照，一边拍还一边说我靠樱真漂亮，果然漂亮啊，小日本儿有福啊满大街这么漂亮的…”

他不需要另一个，除了夏飞的另一个人，他不需要。

他的世界里，只有张青凯和夏飞，这个世界已经牢不可破。

他叹了气：“我不知为什么要放下，放下和放不下有什么区别？其实相比起来，我害怕‘放下’，真的，你一定懂的，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一样不会放下的，对么？”

夏飞笑着喝了一。

这不是

夏飞墓碑前已经被收拾净了，张青凯走过去，把玫瑰放到小平台上。

“拍了好一会儿，有个傻看到树上戳了个小牌，就过去特激动地大声念了一遍，”张青凯的手在空中一挥“西府海棠！”

墓园里很静，张青凯顺着小路向前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这个问题张青凯想过很多，他答应过夏飞，这辈都不会忘了他，但更让他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的，是他对这份情的依赖。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心里，从边，从一个个夏秋冬里，从每一次想念里，从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

夏飞拿着杯乐了，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我要去估计也不认识，我没看过。”

如果失去了这痛彻心扉的想念，自己也许会变成一个空壳。

梦里的夏飞，永远都是最后那个夏天的样，坐在床上靠着墙，很悠闲地晃动着的。

张青凯你快跪下给我磕仨响，要咚咚咚带响儿的，我心疼了就饶你不死。

“觉到了没？”他蹲下，坐在了还带着的地面上，了碑上的照片“下雨了，今年第一场秋雨，天凉了。”

放下，是为什么，放不下，又会怎样？

每次夏飞不兴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他放轻呼，有时候他心里会有无法压抑的期待，期待着在自己孤单的脚步声响起时，能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跟随着他。

“等你好儿，我带陪你去，咱不看樱，专看西府海棠。”张青凯拍拍他的。

“他们都不会明白，”他看着夏飞的笑容“对于我来说，有一个能想一辈的人，是件多幸福的事，每天，每分每秒，想起你是让我觉得我还活着的证据…”

面有多少秘密，能像这个男人这样风雨无阻这么多年，都不容易。

“我们最后也没一块儿去看西府海棠啊，”他笑笑，手指从夏飞的笑容上划过“我一直也没敢去樱园，总怕没带着你去，你会生气。”

“好。”夏飞笑着。

对于张青凯来说，这两者区别不大。

想念已经是一习惯，是他生活的一分。

张青凯睁开睛，一阵秋风卷过，他觉有些发冷。

“飞啊，”他看着“你知么，我不怕想你，多想都没关系，想得一整夜睡不着也没事儿，我就怕…怕自己有一天会不想你了。”

“张青凯，给我说个笑话。”夏飞眯着睛看他。

张青凯闭上睛，想象着夏飞坐在自己面前，或者边，或者后，尽觉不到一丝温度，他还是执着地闭着睛。

“有时候会有人劝我，都这么多年了，我妈上个月给我打了个电话，”张青凯轻声说“说你也该放下了吧。”

“你说，我要现在给你磕仨响，你会来饶我不死么？”张青凯揪下一片玫瑰，在手里。

“一会儿来的时候上我这儿来喝茶吧，”大爷指了指炉烧着的壶“我了好茶。”

“知么，我这段时间都没梦到过你，”他轻声说“不知是太忙了还是累，睡着了就直接到天亮了，也许梦到了也不记得了。”

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