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彷徨
面对信笺上的落款,冬nu惊出一shen冷汗,崩溃地自语dao:“完了,新仇旧恨,一起寻来了…”
倒是崔邈还有一丝镇静,白着脸呵斥他:“慌什么,先把信给父亲送去。”
二人慌忙打发走小厮,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结伴返回客堂,求见安永。
安永原本已退回内室,这时只好再度走出来,却见他二人去而复返、神色不定,不禁隐隐有点忐忑,忙问:“又有何事?”
“父亲…”崔邈yu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索xing咬咬牙将那封信直接呈上,只说“您的信。”
安永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上便迅速褪去血色,颤声问:“这是谁送来的?”
崔邈无奈地摇摇tou,低声dao:“送信的人托一名不经事的僮仆将信送进来,也不知是出于何意,父亲还是先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吧。”
安永闻言,心中更觉不安——司ma澈这时候敢送来署名的信笺,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胜券在握。这一点对自己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素白的信纸在他眼前徐徐展开,早已陌生的字迹铁画银钩,连缀成很简短的几个句子:“汝非昔日永安,朕亦非昔日清泉,纵有顾惜之心,奈何汝一意自毁、罪不可逭,奈何、奈何。”
安永木然地把信读了几遍,感官像是失了灵,只觉得这信上的字一个个拧成了一gu绳子,勒得他无法呼xi。坐在他对面的冬nu和崔邈却已等不及了,战战兢兢地问:“父亲,信上写了什么?”
安永绝望地抬起tou,捧着信的手一颤,信纸便如同一只死蝶般飘落在他们眼前。冬nu和崔邈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见安永低语dao:“是我害了你们…”
冬nu心里一凉,便知大势已去,崔府如今已是腹背受敌、穷途末路。
“不,不会!”这时崔邈捡起落在地上的信,霍然起shen站在安永面前,目光散luan地喊“事情还有转机,您看前帝到了如今还不忘给您写信,这就是转机——只要城破之日您向他负荆请罪,也许他就能对崔府网开一面…”
崔邈狂躁地盯着安永,语无lun次,生平tou一次完全失去了冷静。一旁的冬nu连忙拽住他的衣角,惊慌失措地提醒他:“公子,您失态了。”
崔邈不耐烦地将衣角从冬nu手里抽出来,恨不得一脚踢开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dao天高地厚吗?设若前帝收复河山,清算叛臣,等待崔府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言辞激烈,却并没有危言耸听,安永由着他在自己面前发xie情绪,等到一室恢复沉寂后,才无力地开口:“你要我向司ma澈…负荆请罪吗…”
他的语调柔ruan低沉,淡淡地压住了崔邈咄咄bi1人的气焰,即使常年恭谦,属于白ma公的锋芒一旦绽放仍令人不敢bi1视。崔邈一时发作不得,只能不甘心地低语:“难dao父亲您…宁可牺牲崔氏满门吗?”
他这一句话让安永心中一沉,冥冥中若有所悟——是了,当年新丰城破,心高气傲的崔永安一定也曾听过这句话,当时他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放下兵刃去见了奕洛瑰——那一定是shen切到足够碾碎铮铮铁骨的痛苦。
所以他这些年来,到底用这副一心殉国的shenti,zuo了些什么啊…安永痛苦地闭上双眼,咬着牙嗫嚅:“崔永安…何罪之有。”
有罪的,自始至终都是他。
于是这一天,司ma澈用一封绝情的信,让素日显赫的崔府在兵荒maluan的洪liu中,彻底变成了一叶孤舟。
孤舟中的安永进退维谷,混luan的思绪与一段段噩梦纠缠在一起,使他食不知味、寝不安席。入夜后的新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安宁,到chu1是兵荒maluan的喧嚣声,时过三更,安永正在帐中辗转反侧,忽然就听见冬nu在外间压着嗓子问了一声:“义父,您睡下了吗?”
他听出冬nu的语调有点异样,连忙翻shen坐起,小声回答:“我没睡,你有什么事?”
冬nu立刻蹑足进入内室,揭开安永的床帐,在黑暗中惶惶地冲他瞪着眼睛:“义父,皇后她…回来了。”
“你说什么?”安永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一看冬nu惶恐的脸色,便意识到这件荒谬的事确实已经发生“她怎么会出gong的?”
这个问题冬nu显然没法说得清,只能苦着脸回答安永:“义父您还是亲自去问吧,我到现在toupi还在发麻,哪里能知dao个所以然。皇后后半夜一个人跑来崔府敲门,幸亏守门的几个都是我的亲信,我命他们不许声张,这事连公子都不知dao呢。”
安永应了一声,披着衣裳匆匆走出寝室,这时内室里光线昏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