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乃当前第一要事,然后再徐图访寻仇人,徐兄认为怎样?”
徐春山这时毫无意见,别人怎样说就怎样好,这时便答应一声,亟亟朝神峰小筑走去。
梅归叹息-声道:“这才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夜月色正好,如此良夜,如果徐老前辈不遭惨祸,咱们四人在这神女峰绝顶上饮酒吟诗,那是何等乐事?偏偏发生这场惨祸,把一场豪兴化为乌有!”他正在这里对月叹息,忽然听见山后坟上有幼童唱歌的声音。辛遇吉接连几纵便到了山后的岩石上。朝下望去,只见一个小童,背上负着米袋,慢慢朝山上走来,这后山的道路虽然比前山稍为平坦,但也极为陡峭,脚下没功夫的人走起来却也十分吃力,那小童嘴里唱道:“老爷教我人之初,我教老爷狗咬猪,老爷教我使宝剑,我教老爷捉黄鳝。”
李遇吉心想,这人必定是鹤儿了,这时徐春山已将人头取来,用针线缝妥,少时鹤儿走上山来,一见老主人惨死,也痛哭起来。
梅归劝道:“小管家且休哭,你们老主人的后事还得你费力料理,你先找出几床上好的棉被来,另外还要一柄锄头。”鹤儿道:“干什么?”梅归道:“替你们老主人下葬呀!”鹤儿摇头道:“至少也得弄一具棺材。”李遇吉道:“慢说没有棺材,纵使有,这绝顶之上如何运得上来?”鹤儿道:“可以请几个匠人到山上来现做。”徐春山道:“只怕他们不肯来。”鹤儿道:“只要多出银子,怎的不来?”
梅归拍手道:“这话有道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是此意。”
当下众人合力将徐全白尸体抬进神峰小筑,安放在客堂上,梅归用白纸写了几付孝联贴在门上,虽无哀乐僧侣,倒也有些丧事的气象,小鹤打米做饭,扶侍三人吃毕,又匆匆下山而去。这里李遇吉将那铁鹰爪交给徐春山道:“尊翁大仇都在这件暗器上,徐兄可要谨慎收藏。”
这里三人重又挑灯夜话。李遇吉道:“今日我等得见徐兄,并且遇上徐老前辈归天,照佛家因果说来,也算得一段缘法,我有意与徐兄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徐兄尊意如何?”
徐春山忙道:“小弟先前正有此意,只因先父突然发生不测,一时倒忘怀了。”
说着三人序了年龄,李遇吉最长,梅归第二,徐春山最幼,三人先在徐全白户体前拜了,立了重誓。然后依长幼之序从新拜过。
李遇吉道;“如今我们既已结成异姓骨肉,愚兄有番直言,三弟却休要怪我。”
徐春山忙道:“大膏说那里话来?有话只管吩咐。”
李遇吉道:“适才小鹤执意要找匠人上山来做棺木,这固然是他为主忠心,我不便阻挡,实在此举万万不可。”
梅归忙问:“却是为何?”
李遇吉道:“徐老伯早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所结仇家必多,他们如果知道老伯埋骨所在,难免有人来此盗尸泄忿,我们又不能终身在此守护,贤弟请想,愚兄这话对不对?”
徐春山点头道:“极是,到底大哥见识胜我。”
李遇吉又道:“不仅此也,此地川江水盗不及从前猖獗,也是大多对老伯有些顾忌的缘故,如果老伯死讯一旦传开,那么行走川江的船家客商岂不遭殃?我想徐老伯在天之灵也会为之心里不安吧,为人子者,孝字只存在心里,原本不必在这些事上讲求…”
话还没有说完,徐春山已连连举手道:“大哥不必再说,小弟巳然明白,不但不可用棺木,而且要火化方好,他老人家平时无意间谈起过,死后愿意用火葬。”梅归喜道:“可知徐老伯是达人。”
于是三人相帮将徐全白尸体抬出产外,就在门前空地举火焚化,少时烈焰腾空,一代大侠从此在世上消失,徐春山又痛哭一场,用瓷瓶将骨灰盛了,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