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傲仰天长笑，声音震动了周的草木，陆介却严肃无比地对他：“颜傲…”

虬髯客的声音：“…六…七…”

陆介知，只要一开，把方才所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就一切都好了，不仅贯彻了恩师的教诲，或许还能解渡这一个视圣贤“退舍与”之为粪土的狂汉！

陆介直如未闻，他的心澎湃着，青木长定的声调愈来愈响了，在茫茫中逐渐唤醒了陆介的理智：“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颜傲呆了一呆，继续：“慢着，方才我所说之，另外还有一桩妙，譬如说，陆兄如是得了此，能将天下百药无法救的绝内伤在一夕之中霍然治愈，且能增许多功力，陆兄肯发誓绝不存染指之心吗？”

陆介轻轻仰起了。

他想到那一幅永志难忘的惨象，熊熊光中，他哭嘶着徘徊茫然，在矗立的焦黑梁架中，他显得那么渺小。

“从一个天下第一手，变为老弱不堪的凡人，这苦痛岂是常人所能想像？”他自言自语地想着。

是的，那是微弱，但是，也是何等定啊！

“十！”

“师父…你为我了太多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桩事也不能为你？…”

“如果我得了此，那么，师父的内伤岂不…”

陆介听他说信了自己的话，不由一喜，但是听他又：“但是”，不禁一怔。

陆介不禁大奇，但他仍然应声：“陆某自信必能不为所动，颜兄…”

他仿佛看到恩师的面容，庄严的，正直的，但是陆介没有注意这些，他只看到，师父是多么的苍老了！

颜傲：“我胜了！”

然而这时候，青木长的声音像是突然从那些纷的嘈杂中透陆介的心田，那些谆谆的教诲，至理的铭言…

虬髯客忽然双目翻天，似乎盘算着一件难以决定的事，闻得陆介此言，瞪目正：“之为，虽圣贤亦不得免，所谓‘见猎心喜’乃人之常情，一取一得，上苍自有安排，偏有许多迂夫愚妇信那一鬼规矩，我颜某一生就不信有人真能不为所动。”

那个诱惑愈来愈庞大，也愈来愈清晰，陆介直想跃上去抱住它…

“为了师父，为了师父，我一定要…”

陆介仰天大笑：“陆某虽则不，但自信尚不致为而喜到这等地步。”

但是，他像是不服气似地倔地摇了摇，大声：“陆介，我信你是条好汉，我信你确是没有得着宝，但是…”

虬髯客豪的声音响在空中：“如果我从一数到十，陆兄仍未答应誓言，那么，颜某的观就无法被证明为错误——一，二…”

他说得断铁截钉，正经异常，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在空中漾着。

颜傲截断：“如今我将那桩宝说将来，陆兄听后若是一复持原意，誓言即使此落陆兄之手，陆兄亦不屑一顾，那么我颜傲就自认观念不正，这几十年算是白活啦，从此闭门读书，不谈武事。”

“纵使全天下的财宝放在我面前，我可以瞧都不瞧一，真的，瞧都不瞧，可是，你为什么偏偏用这个来考验我呢？”他喃喃地自语着。

天空，是明亮的，雾气已经散了，一派日光从云中钻来，正照在他的面孔上。

于是他大声叫：“陆某自然不屑一顾…”

虬髯客却并不发怒，只双目盯着陆介，一字一字地：“那只是你不知这桩宝的好之故。”

陆介下了决心，于是他盼望颜傲快些数“十”，因为他自己也难保不会立刻改变自己的决心！

但是，在这庞然的诱惑中，那声音是何等的微弱啊！

那是何等大的诱惑啊！

“如果没有恩师，那么我一定…”

陆介大声：“颜兄所病，乃在观念不正。”

陆介的声音冷得像冰，洪亮得像钟：“你败了——如果你以为你的观胜了的话，那么，你更是败得

颜傲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八…九…”

何尖声：“未必天下人就都如颜兄之心。”

神龙剑客何瞪着一双俊，盯着陆介，他心中大为焦急，因为陆介乃全真弟，全真派和少林寺是争夺天下第一的真正对手，那就是说陆介一定格外地希望知北之战的内幕，这诱惑不是，乃是“名心”和“好奇心”，陆介难真能发此誓言吗？

何暗暗松了一气…

“但是若说你放着宝在前瞻都不瞧，这个颜某万难相信。”

沉默。

陆介是怔了一怔，但是他自压抑住险些的话，努力想：“它哩，什么秘宝不秘宝…‘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虬髯客大喝一声“好！”颔下虬髯簌簌而动，大声：“如果有此一，得者能够立刻揭穿十年前北天下英决战结果之秘，也就是得者立刻能知昔日天下第一的宝座究竟由谁所得，那么陆兄肯发誓此生决不心存染指吗？”

但是，师父的内伤…

陆介闻言，宛如被千斤锤重击了一下，他的形也为之大大摇晃…

一凛然之，令人望而生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