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做的一件错事。钱我们收下了,尽管我们不缺。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寄了。再寄就多余了,彼此心里都不安。”
岑立昊说:“好的,我答应你。”
肖丽珠说:“还得感谢你,我下岗的时候,师里费了很大的精力,给我联系工作。辛师长告诉我,这也是你促使的。孩子考军校,你也打了电话,你说你这一辈子没有开过后门,就开这一次。”
岑立昊说:“是的,是第一次。我是怕因为老杜的去世,在孩子的心灵留下阴影,影响她的成绩,这个责任我应该承担。可是,我还是希望孩子不是从后门进去的。孩子,你告诉我,你来看我,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
杜芩再次抬起头来:“首长,要我说实话吗?”
岑立昊心里一沉,好,到底是孩子,毕竟父女情深啊,孩子是要父亲的。他注意到了,杜芩从进门开始,脸色就有点异常,而且在交谈的过程中,始终坚持不喊他“叔叔”依然是没有感情色彩地喊他“首长”说明这孩子个性很强,爱憎分明。
“杜芩,你也是个军人了,军人的起码品质就是诚实。”岑立昊的话说得平静,但隐含威严。
肖丽珠赶紧制止:“杜芩,岑叔叔是个好人。”
杜芩坐正了身体,正视岑立昊的目光:“要说实话,我真的恨你,恨了几年,直到现在…首长,你还想听下去吗?”
岑立昊不动声色,说:“你应该相信我的意志。”
“那好,我就说个明白。不是你逼的,我爸爸就是不会死。但是,我今天跟妈妈一起来,不是来谴责你的,我跟妈妈的想法不一样。我是要来告诉你,杜朝本软弱,但他的女儿不软弱,杜朝本的女儿不是靠你的恩赐从后门走进军校的,我的高考分数线超过了清华大学录取线十二分。但我选择了军校。我爸爸的军人当得不明不白,他的悲剧不应该完全归咎于他个人。他的女儿将证明他的血统并不低贱…不比你低贱…”
肖丽珠拉着杜芩的袖子喊:“杜芩,你是怎么啦,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怎么能这样跟叔叔说话…”
杜芩倔强地摆脱了肖丽珠的拉扯:“妈妈,让我把话说完。首长,我承认你是一个敬业尽职的军人,但是,你即将年老,即将退出舞台。不会太久,你就会看见,杜朝本的女儿也是优秀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无能,需要恩赐,需要照顾。”
肖丽珠哭了:“这孩子,太不听话了…”
“不,肖大姐,让孩子说吧,这些话已经憋得太久了,说出来有好处。”
此刻,岑立昊的内心翻江倒海,他并没有觉得杜芩的话有多么刺耳,他只是沉重于他对这个孩子造成的伤害太大了。她是真正的化悲痛为力量——不,甚至是化仇恨为力量。他现在想的不是怎样来收拾这个难堪的局面,而是怎样化解杜芩心灵里的阴影。
“首长,我说完了,请原谅我的冒犯。”杜芩说完,又垂下脑袋,大颗大颗泪珠落地有声。
岑立昊冷冷一笑:“还谈什么冒犯不冒犯?简直是讨还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