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本班的菜地、猪圈、卫生区转了一圈。
这是秋天,西岭山上有了成熟的颜色,除了坡上坡下的几处营房,还有零星的村庄,周围有一些柿树枣林,红紫掩映,在青山沟壑里燃出丛丛簇簇的暖调。登上一个高处,李四虎说:“你看,这虽是穷山沟,但是很宽阔,山里空气好,养人。”
石平阳觉得李四虎话里有话。“班长,你是不是还在憋着一口气?”
李四虎哈哈大笑:“石平阳你还是不了解我呵!我这个人油儿巴叽是不假,但我没有小肚鸡肠。我当了八年兵六年班长,早他妈腻了。我今年二十有六了,搁在旧社会,都快抱孙子个球了。你说,一个小班长,我犯得着憋气吗?”
石平阳说:“这事让我好不明白呵!”
李四虎说:“跟你做个保证,从今天起操我照出,岗我照站,病号饭我不泡了。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石平阳说:“你待我掏心掏肺,什么事我也得帮呵…要是换军装,我还留了一套新的。”石平阳心下想,连个小班长都给撸了,这个兵他还能再当下去吗?眼看年底快到了,根据历史的经验,老兵临复员前都想把军装换新带回去,反正也是交旧领新,新兵们谁也没那么原则,乐得做个人情。
“哈哈,”李四虎又笑了一次,笑得有些凄惨:“石平阳你又错了,你看我这张脸,好好看看,这张脸上有不正之风吗?咱人穷志不短。讲句难听话,穷得光屁股,咱也得把老二翘起来。人活个志气!”
“班长,有啥你就直说了吧。”
“相信我吗?”
“这还用说。”
“不怕我给你找麻烦?”
“你不会的。”
“那好,”李四虎往上走了一步,转过身子,说:“举起右手,往下,毛岭庄大树尖向左四指幅,近一千六百米。”
“是西黄村。”
“村东小桥向右两指幅山坡独立房。”
“门前好像晾有红床单。”
“对了,就是那儿。那是一个代销点,老板娘叫于文兰。我们俩早就认识了,关系已经确定了…看,那边还有一个孩子。”
“啥呀——?”石平阳此一惊非同小可,嗓音都变了:“班长,你是在吓唬我吧?”
“怎么样,害怕了吧?”李四虎斜过脸,怪模怪样地冲石平阳笑了笑,有些诡诈的味道。
“班长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作风问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