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吴长庆与周盛波都是哈哈大笑，李鸿章自己却是不笑，摆着手：“不谈这些，我看，咱们照顾乡党情谊，而且捻也确乎有想降的打算。不过，总归要打一场来看，这样，捻们服了，咱们对上也好待。两位想，一个月总得六七十万的费用，大帅切责，总兵勤那边，也啧有烦言。淮军各都是勤劳王事，咱们在这里尽耽误，不要说大帅，就是淮军同仁，也瞧咱们皖人不起。”

他一介武夫当然不懂，捻的事其实当真麻烦。清廷剿灭太平军后，东南平定，而捻又闹腾了十年，连曾国藩也在这件事上折了面，僧王更死在捻手里，这般大事，岂能不慎。

李鸿章既然明白这个计较，自然也就非得好好筹划一番不可。于是低思索，半响过后，又：“依我看，先狠打一下。不过主力不要用咱们两镇的人，避免火候不足，又或太过之患。”

李鸿章现在已经有了内阁副大臣的模样，听着这两个总镇嚷嚷，他却咪着，不焦不燥：“不然，咱们当然要打。不过也不必当真狠打。倒不是顾什么乡党情谊，委实是这一开打，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就能了局的。”

这顾忌当然是老成谋国之言，非常有理。

周盛波一阵光火，扯开自己领的军风纪，怒：“那怎么？当真是急燥死人，打些许捻，比打清兵夺江山还费事！”

于是攘臂：“自然要打，这一番却不必客气，这些捻原就是民，咱们顾念乡党情谊，他们又有要降的迹象，这才隐忍，这一下，却是拖不得了。”

人，哪里甘愿在家个老百姓！不过这些也不消说得，两人今天对李鸿章这一番解释也算是承情，本来，公文上说的只是公文的意思，如果两人差使办地不好，那自然就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好说地。第六镇原本的总镇还是山县人，和张家也沾亲带故，一句话地事情就抹掉了，现在全镇上下谁还记得此人？怕是回到山之后，也是灰溜溜没脸见人。两人都是一时豪杰，哪愿落此下场！

他留下空间，也就是指望捻的事能和平解决，现在既然不能和平解决，不过也并不希望大杀特杀，免得与捻结下死仇，当初淮军在皖北剿捻算是各为其主，而且当时杀伐不凶，所以虽然有仇，也并不重。如果现在几万淮军大打手，那死伤可就重了，而捻首领一旦逃去几个，这乐也不谓不小。最少要多费几年功夫，才能彻底平定。

他低一下声，向着两个总镇：“纯军事来说，两位自然清楚。捻多，而且惯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只要逮不到捻首，就算杀上十几万人，将来也是祸患麻烦。最为可忌的，就是现在皖北空虚。淮军调走不少，内镇新立，而且几乎没有骑兵。如果捻首把心一横，把皖北搅上一搅，未免坏事。”

其实张华轩对皖系将领的顾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想到的捻很难一下剿清，他也不会容忍至今，早就下令痛剿，而前方将领，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他的军令。不然，不论是什么份，军法的人随时能把将领逮捕送回淮安军法置。

这话也是说到了上。周盛波原本就是淮军老人，吴长庆家命也在淮军之中，如果不是两人麾下军官中众多皖人，怕是早就把捻杀个血成河了。

吴长庆自然明白，：“不错。全压上，如果不狠打，捻那边自然不怕。如果狠打，打的太重，捻又与咱们结下仇，不肯降了。”

于是一起拱手，齐：“少荃这话不必再说，总之承情就是。至于下一步怎么打，还请少荃参谋一下。”

这自然是新朝杀风景的事，下的人自然也要领悟到这一，把这个差使办的漂亮稳妥才是。

李鸿章知这也是免不了是他的参谋，于是肃容想了一回，然后答：“捻说是近小二十万，其实能打的兵不超过三万人，这一大半是骑兵，是捻在皖北的残余，还有在河南、山东两地打官兵捡的便宜，都是北，还有少数洋枪，算是锐。别的都是步卒，老弱都有，不成模样，用的不外乎是大刀长矛之类，有些勇悍之气，咱们皖北人嘛，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