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直不起腰,就那么九十度地躬着,我们这些女孩子便也笑得弯下腰直不起来了。
毛泽东也笑了。连连示意叫作者坐下说话。作者却无论如何不敢坐,一句话也讲不连贯,简直要晕倒了。江青只好叫人把他领走了。
“唉,不了解呵,不了解就容易盲目,盲目就乱崇拜。毛泽东摇着头感叹“他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听了他作的歌。观众也会崇拜。写出这么好的歌,会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啊?其实。就是他,普通人么。关键是要互相了解…”
这番话今天想起来回味无穷。当时我却不曾真正理解,尤其不曾想到毛泽东也是在说别人对他的崇拜含有某种不了解,带有一些盲目性。
1964年我参加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出。演出前,在中南海出任务,我曾问毛泽东:“主席,我们排演了《东方红》,场面好大呢,您看不看?”毛泽东说:“安排了我就看。”
演出那天,我正在化妆,忽听前台传来一声儿童的呼喊:“毛主席!毛主席万岁!”顿时间,大会堂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演员们纷纷冲出化妆室,融入欢呼的狼潮。我也是其中一个,虽然已经熟悉,可是受那气氛影响,普通人的毛泽东形象消失了,我眼中看到的又变成了那个伟大而神秘的领袖人物。我跟着大家欢呼跳跃,跟着大家一道流泪。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再回到春藕斋出任务时,见到毛泽东,我感到前天那次演出就像是一场梦。毛泽东还是有血有肉活生生坐在我们中间谈笑风生,喝茶、抽烟、跳舞。聊天,一切都和普通人一样。两腿朝沙发前伸出时,又露出了线袜子上的两块补丁。我心有所动,对毛泽东说:“主席,您接见演出人员那天;我们都特别激动。大家都哭了,我也哭了。”
“你们还哭什么?”毛泽东淡淡的眉毛皱了皱“我们经常见面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低下头,稍停片刻转了话头。“接见时,总理宣布了我们爆炸原子弹成功的消息。大家简直高兴得不知喊什么才好。”
“嗯,这件事还是值得高兴的。
“现在社会上笑话可多呢?”我继续说“郊区农民卖小猪的不说卖小猪,说牵个赫鲁晓夫回去吧。
毛泽东笑着摇摆头,大概觉得这个笑话不适合严肃的政治斗争。他吸燃半截香烟,然后又慢条斯理说:“赫鲁晓夫伤了中国人的感情,不得人心哪,不得人心。我看他要不行了。
这话讲过不到一星期,赫鲁晓夫便“由于健康原因”.“辞去一切职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