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的白皙的皮肤,是很有一些风度的。听说在延安时,女孩子们都喜欢找地理发梳头。经她打扮过,可以增添几分美。那时,不但男同志们认为她是出色的一个。女同志中也不乏崇拜者。如今,她仍然显得那么年轻。她会保养,若不是常常心情不好,她本该更显年轻。她的烦躁火气时时可以感觉到,刚才电铃响得急促跳动,继而剧烈绵长。李连成开始急赶,可是进门后,江青又只顾梳头不做声。
“江青同志,我来了。”李连成早已在镜子里与江青的目光相遇过。为了礼貌,他还是报到一声。
“嗯,外面冷吗?”江青从镜子里望住他。
“不冷。江青同志。”
江青继续梳头,过了一阵儿才朝椅背靠去,将头偷懒地一晃,头发轻轻甩动一下,说:“我要出去散散步。
在江青身边服务的主要是女护士。男护士只管饮食及安全保卫工作。负责警卫工作的还有省公安厅的同志。李连成出去作了安排.口来又等一段时间,江青才芽戴整齐,慢步走出。
太阳已经高悬,大海烟波借森,巨狼悠悠。远处的帆船星星点点,凝住了一般。李连成深深呼吸,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是,耳边忽然响起尖声:“这么冷你说不冷?你安的什么心?”
李连成不曾轻松一霎立刻又换上紧张。他看到江青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明白在动难逃。便小声说:“我再给您取件衣服去。今天太阳好,您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你是要我身体好吗?你是想叫我感冒!”江青转身回屋去了。李连成并不觉委屈或难过。自己感觉不冷,江青感受冷,这也是可能的,各人体质不同。江青近期身体不好,已经在广州住了半年。他甚至有些怜悯江青。她更多的还是心情不好。她跟谁也合不来,走到哪儿矛盾到哪儿。大家躲她,越躲她她越觉孤独忧伤,于是脾气也越坏。可是她怎么好坏不分呢?我本是全心全意为她好…李连成心里叹息着摇摇头。
工夫不大,护士又来叫他:“连成,快,江青要打扑克。”
李连成闻声起身,随护士来到江青房间。他明白,江青的日子难打发。毛泽东总是不允许她插手国家大事,就连生活秘书这个职务还是周恩来一再提议,毛泽东才勉强同意的。江青为不让她“抓大事,’赌气,有时在毛泽东身边就示威一样整天打扑克。偶尔还发句牢骚:“没事干就打扑克呗。
但是,江青打扑克就像搞政治斗争一样认真,常为一张牌而争吵,甚至哭闹到毛泽东那里去。罗瑞卿等同志都曾经为她打扑克闹起的矛盾而召集工作人员开会解决。所以,陪江青打扑克决不是消遣,而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任务。江青不能输,但也不能总赢,既要保证她最终是赢家,又要维持打牌的竞争性,这任务就不易完成。
李注成和江青是对家,打升级,一路顺风扶摇直上。升到Q时,李连成算计着该输几盘了,否则便要失去竞争性。他给护士递个眼色,护士心领神会。于是李连成便两次“失误”导致下台。输过两盘之后,李连成心里嘀咕.该不该翻身?输三盘怕江青生气,输两盘怕竞争气氛不浓,略一犹豫,还是再输一盘吧。
“吊!李连成甩出最后一张主牌。不等轮到江青出牌,她已皱起眉头瞪住李连成:“你吊谁呢?你不知道大三在谁手吗y李连成心中咯噔一沉,明白要坏事。难堪地陪笑说“我,我误会了,见您吊一次主就反吊…”
“我拉过两圈副牌,你是真不明白?吊一张让你管住拉副,你真不懂?你想当内好是吗?你说呀!
李连成那一番苦心如何说得清?说出来更糟,这么多年打牌就全成了戏弄人。他只能继续解释:“我没看出来,您要继续拉副我也不会反吊…”
“你是故意,你还装什么?”
“一个打牌又不是赢房子赢地…”李连成冒出这么一句心里话。干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说出心里话。江青勃然怒发:“出去!你给我滚,不要你!那牌便摔在桌子上。
李连成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一声不吭。他将牌放在桌子上,赤脚走出门。刚穿上鞋,江青又喊起来:“你不要走,你给我站在那里,罚你给我站在那里!
屋门关了。李连成规规矩矩立在走廊里。他以为江青一时发火,很快会过去,会开门解放他。
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仍然大门紧闭,没有解放令。徐医生劝他不要认真,他不理,就那么垂着头,面壁而立,一动不动。
一小时后,徐医生又来了,拉他走:“别那么认真,她睡觉去了,你也走么,她不是说政治上平等吗?你不站她能怎么着?李连成摇头,不说话,也不走。徐医生想了想,又说:“你怕惹事,这样好不好?你回去休息,我给你放哨.江青什么时候起来我再叫你。
李连成嘴唇紧绷,固执地摇头,还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