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一手持竹竿,竿头涂着粘 胶,正在粘蝉。驼背老人在树下看准了树梢的鸣蝉,举竿 粘捕,就象随手拾物那样容易。捕得的蝉都关在竹篮内, 明晨用油煎得又香又脆,拌以椒盐,要送到城里去卖的。 看得出来他操此业已多年了。
孔子说:“你手艺真巧哟。有道吗?”
老人说:“我有道呢。年年五六月间,蝉季到了,我 每天练习竿顶累小球。这类杂技,先生该看过吧。如果这 天只累二球仍然不掉,我出门去粘蝉,有失手,不多。如 果累了三球不掉,把握就更大了,十蝉九捕。如果累到五 球仍然不掉,例如今天,那我保证十蝉十捕,就象随手拾 物那样容易。我操作时,站在树下不动,身体好像木桩, 举竿伸臂好像老树枯枝。世界虽大,万物虽多,通通与我 无缘。人只注意蝉翼,蝉翼便是一切。我在左顾右盼,也 不东猜西想,便是江山也换不了我的蝉翼。你说,我能不 手到擒来吗!”
驼背老人继续粘蝉去了。孔子回头对随员说:“心思 专一出神功。唔,说的是驼背老人吧。”
孔子后来又对颜回谈起老人粘蝉一事。颜回联想起另 一旧事。那是几年前了,颜回出差宋国,乘船横渡觞深渊 ,一个角杯似的深湖。记得那天天气恶劣,刮着大风。颜 回见那船夫稳操船舵,不怕风恶狼险,若有神功,便问: “驾船容易学吗?”船夫回答:“容易。游泳高手一学便 会。如果特长潜泳,不学也会,哪怕他连船的样子都未见 过。”颜回追问:“为什么呢?”船夫笑而不答。
颜回旧事重提,问孔子:“船夫说什么一学便会啦不 学也会啦,是真话吗?”
孔子说:“你未免太迟钝,难怪船夫笑你。游泳高手 一学便会,那是因为他已经不把水放在心上了。至于潜泳 能人,哪怕从未见过船的样子,不学也会,那是因为他不 但心上无水,眼前也无水了。百丈深湖在他看来不过是上 坡路罢了。船沉到湖底算什么,车退到坡下罢了,毫无危 险可言。眼前各式各样的沉啦退啦闹喧天了,他都不当成 一回事,有什么可急的!你去看看射靶赌博,就会明白。 第一局赢瓦罐,射手不慌不忙,一发便中。第二局赢银扣 ,射手满脸紧张,连发不中。第三局赢金条,弓弦尚未拉 开,射手便昏晕了。同一射手,同一巧技,一旦心有贪爱 ,便会看重外物,患得患失。人若看重外物,内心就变蠢 了。”
周威公是周朝的开国元勋周公的后裔,姓姬名灶,想 学养生之术,乃召见田开之,说:“听说有个保健学家姓 祝名肾,和你有交情。告诉我,有关养生问题,他讲过些 什么。”
田开之说:“开之拜在祝老师门下,打扫庭院罢了, 还能听些什么。”
周威公说:“田先生别谦让。我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