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上冠以清脆二字,如见其人说道:“诸位兄长,听小妹一言。当初公明哥哥三打祝家庄时候,我扈家因为小妹的缘故,特地讲和。那时公明哥哥将令,明明白白说,敢有动扈家一草一木者斩,诸位兄长想也记得。我扈家正为这个缘故,不加防备。不料这黑厮逞着兵势,杀进庄来,把我父亲、母亲和一门良贱,杀个罄尽,我嫡亲哥到今不知生死。事后,公明哥哥也不曾加甚责罚。连丈夫王英也奉公明哥哥将令,【夹】夫妇之间,有将令在,怪极不敢泄漏分毫。【眉】公明不加责罚,是不能实行将令也。王英虽奉将令,不敢泄漏此将令,果能保持秘密乎?直到前回,这黑厮倚醉,偷坐忠义堂上第一把交椅,和丈夫打架。丈夫盛怒之下,才说出来。也是天网恢恢,妹子即日送丈夫出兵之后,回到后泊,这黑厮独自一个在水边洗澡,是小妹暗中一手弩,直贯其心,随取首级,裹回山寨。本要呈明卢头领和朱军师,不道次日,即行分娩,所以留到今朝,才捧出来。诸位兄长,小妹虽然是报父母之仇,可是依着公明哥哥将令,这黑厮【眉】“这黑厮”三字新颖不是早就该杀吗?”此刻宋江两眼直挺挺【眉】两眼直挺挺的有不屈之概,眼珠叠叠翻转,无可如何于此可见矣。文字传神之处,如是如是望着扈三娘,三娘说一句,宋江眼珠翻一下。到得三娘说完,宋江还未开口,忽地旁边闪出一位大胡子来,迎着扈三娘深深地几大揖道:“感谢贤妹!真正女英雄!我朱仝枉然为人,大半世怀恨在心,几次不好发作。贤妹,你真好气概!好胆量!我朱仝真正惭愧死!”【眉】朱大胡子作揖来得奇突旁边吴用见此神情,忙遮向前,【夹】八字有防备不虞之意对宋江道:“此事在我们山寨发现,是有些不好。但这回王英兄弟攻打兖州,立有战功,他们夫妇一体,就将功折罪罢!”宋江哑口无言,听凭吴用分付。众人看宋江的脸色,比三娘还要发青,一场战胜庆功的盛会,就此纷纷退去。【眉】纷纷退去,有无限含蓄
吴用知道宋江心里烦闷,邀同花荣、朱武,来宋江私宅商个排遣。恰好宋太公闻道军前得胜回来,也叫宋清预备几件宋江平时欢喜合口的菜蔬,顺留三人小饮。饮到半酣,宋江见捧上大盘子清蒸河鲤,【眉】“清蒸河鲤”四字,见之馋涎欲滴想起当年浔阳江上初遇李逵的情景,不觉放下筷子,叹息起来。朱武劝道:“公明哥哥,只请宽怀。从古开基创业,总以驾御英豪为主,区区恩怨,一切置之度外。公明哥哥,你但看曹孟德,虽是痛惜典韦,后来并不因此杀了张绣。”宋江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把人置之度外,人却不把我置之度外,当面给我个下不去。【眉】“当面给我个下不去”于威信有损,是真心话我纵不为李兄弟报仇,在自已威信上着想,又怎能轻易放过?”花荣道:“现在人心难问,变化真多,倘若偏重一方,还恐激起其他反动。”【眉】“反动”二字在花荣口中发出太不值钱宋江道:“我心只不甘服,如其不能彰明较著地办去,便暗暗做了,也出口气。象今天忠义堂上的情形,我是到死不忘记的。”吴用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道:“法子尽容易,【眉】“法子尽容易”离不掉大军师口吻只恐祸机一发,不止此耳!”朱武、花荣都道:“办事要有机会,才得手脚干净,【夹】隐然指晁盖倘若勉强去行,拖泥带水,反是不好。”宋清却没话说,只低着头尽吃。【夹】无用的现形忽然“呀”的一声,【眉】“呀”的一声,令人诧异得很旁边一扇小门开了,走进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座上人一看,正是宋太公,连忙齐齐让坐,宋江赶过来端交椅。宋太公道:“我吃过了,不用闯你们的席,你们尽坐。”自走到靠壁一张长藤椅上,半倚半躺地坐下。
宋江请大家都坐。太公道:“刚才我在间壁静听你们商量,是不是要对付我那扈家干女儿?”吴用连忙赔笑【眉】真笑耶?假笑耶?道:“哪有此事,谁不知道她是你老人家的干女儿。不过公明哥哥为李逵兄弟,有些伤心,我们说几句在气的话儿,排解排解。”宋太公道:“果真如此,倒也罢了!你们听我道来,方知我不是偏向她,抑勒自己的儿子。”吴用等众连连答应。毕竟宋太公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