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也有些奇怪。
平时萧让、金大坚是如兄如弟,金大坚闻得萧让回来,首先来看。萧让道:“我的性命是拾得了。”金大坚看左右无人,便道:“老兄!我和你都慢欢喜,不过暂时之间能够高枕。所怕的,将来你是白做瘸子。须知我和你都拿不稳,不比柴大官人的交情广,好几位头领在内抗着,连吴军师也不肯轻易下手呢。”萧让道:“就我回来也真险,倘非石勇回答得不好,我此刻也在济宁牢狱里。你还说吴军师呢,借刀杀人,【眉】吴用借刀杀人从萧让口中说出是他的妙计。他果真不忘柴大官人的情分?不想出天书石碣的法门,来压住他了。”金大坚道:“说起天书石碣,真教人悔恨。只怪我们当初昏了,不该替那厮效力。”说到这里,忽然房门一声“呀”的,一人推门进来,把两个骇了一跳,看来人正是燕青。【眉】正说天书石碣,忽然燕青推门而入,第七十一回已有伏案燕青却从从容容地说道:“卢、朱两位头领闻得萧大哥着伤,事忙不能来问候,特地叫小弟前来致意。”萧让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小弟一介书生,向来蒙两位哥哥厚待,不曾有甚报答,怎敢劳动起居!只等腿骨接上,稍可行动,定然过去叩谢。”留燕青坐下,金大坚正待立起身,燕青一把拉住道:“且慢,且慢!你们刚才的话,不曾谈得畅快,怎么就走?”金大坚道:“没有什么话。”燕青笑道:“先生,不要再瞒我了,自家兄弟,爽利清楚些。刚才什么天书石碣,什么不该效力,我也听得一二句,你先生不肯告诉,难道要我请教别人吗?老实说,到山泊上,各人总是各有苦衷的,说明白,大家周旋点子,也有益处。”萧让在床上便道:“事也不必瞒了,象前回卢员外和我们摩挲碑碣,说的话,尽有些在有意无意之间,看来未必不瞧科一二。小乙哥的为人我们是晓得的,说开也好,替我们出点子主意。”
金大坚道:“说来话长。小乙哥,你是顶聪明的人,该知道当先的主儿是谁?”燕青道:“我怎会不知道,当先是晁天王。我们上山的时候,还看见公明哥哥替他带孝呢!”金大坚道:“还有呢?”燕青道:“还有便要数到白衣秀士王伦。”金大坚道:“这只是我们梁山上罢了,别的地方呢?”燕青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桃花山么?饮马川么?二龙山么?不是都汇归公明哥哥忠义堂上了。”【夹】忠义堂属于公明哥哥,便有不满之意金大坚翘大拇指道:“这一位,这一位,你再想想看!【眉】这一位是谁,读者且慢看下文,且掩卷以思之这一位,休道我们小小梁山,便南边方腊那样声势,还暗中和他通消息呢!论我们梁山上门第资格,算关胜、呼延灼、杨志,也不过将门之子,比这一位远差得多呢!这是眼前熟透的人,如何不省得?”燕青抓抓头,忽然一拍腿,笑道:“着了!着了!前朝帝子,末路王孙,你道是不是?”金大坚道:“对呀!此人江湖上交情大极了。你可知周世宗三驾南征,一番北伐,一生一世,辛苦打得的江山,却在孤儿寡妇手中,轻轻过到感恩戴德的赵官家手里,于今一百多年。虽然算是不失富贵,却怎生甘心?从此代代相传,结识江湖好汉,到得这位,才算有些成熟了。一时五湖四海的英雄,凡受到他的照应,都心悦诚服的,奉上一纸,齐心合力,恢复江山,再兴帝位的盟书。”【眉】陈胜建号张楚,韩山童诈称宋后,柴进所以为燕青及金大坚所艳称者在此燕青忍不住道:“怪道公明哥哥从受了天书石碣以后,对他刻刻防范,两人交情冷了许多。这下我知道了,只是柴家是被抄过的,怎么不听见抄出这件东西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