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见了这本，心里想一想，一来妹虢国夫人曾将钟景期殷勤托付，教他好生照顾；二来自己平日因李林甫百事总揽，不看国忠在里，所以也有些恨他。如今见他发怒，就解劝：“李老先生且息怒，我想这轻狂后生，摭拾浮言，不过是沽名钓誉，否则必为人指使。若杀了他，恶名归于太师，名归于钟景期了，以我愚见，不若置之不问，反见得李老先生汪洋大度。”李林甫：“杨老先生，你平日间也是怪别人说长短的。今日见他本上胡说我不是，你所以说这等不担斤两的话儿，我只怕亡齿寒。他既会劾我，难独不会劾你？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众客伴诚恐赶不上宿，不顾大雨，向前行去。只有钟景期有病在，如何敢冒雨而走？

满天云障，黑压压遮得山昏谷暗。滂沱直泻，顷刻间路断人行；澎湃冲倾，转盼，野无烟火。千村冷落，万木悲号。碎崩一声霹雳，惊起那潭蛟蟒飞腾。闪烁一电光，照动那古妖齐畏煽。若不是天公愤怒，也须是龙伯施威。

那饭店就在石中开张，并无屋宇。还有那些不怕人的猢狲，在边看人吃饭。景期到了此际，终日战战兢兢，更兼山里气将下来，甚是难行。且又看看盘缠缺少，心里又忧，不觉染成一玻勉走了三五日，才得剑门关的谷。景期想要走到有人烟的去将养几日，不想天已傍晚，忽然陰云密布，雷电加，落下一场雨来，好大雨！但见：刮地风狂，满天云障。刮地风狂，忽剌剌得石走沙飞。

景期收拾了东西，叫苍与冯元陈胤了都门，到乡间坟堂屋里来住下，思量稍停几日，然后起。可恨那李林甫，明日绝早差人赶到乡间来促。景期只得打盘缠，吩咐老苍仍在家看坟墓，冯元情愿跟随前去。就叫安排行李匹，停当了，吃了饭，到父母坟上痛哭了一场，方才揽衣上。冯元随着而行，往西发。

本应重，姑念新科榜首，着谪降外任。该知。旨意下了，铨迎逢李林甫，寻个极险极苦的地方来佥补，将钟景期降陕西州石泉堡司。报到景期寓所，景期恼怒不快。思量那明霞小的姻缘，一发得天南地北了。又想要与虢国夫人再会一面，诉一番苦情。谁想李林甫、安禄山差人到寓，立时赶逐外，不许一刻存留。那些长班侍候人等，只得叩辞别。

况且他本内说的‘腹心暗结于掖廷’这句话，分明着安禄山闱的事，连令妹娘娘也隐隐诋毁在内了。“这几句话，说得杨国忠低首无言，羞惭满面，作别先去了。李林甫便将本儿标拟停当，呈明皇御鉴。原来力士、杨贵妃都曾受虢国夫人的嘱托，也在明皇面前极力救解，以此景期幸而免死，明日批一圣旨：钟景期新书生，辍敢诋毁元宰亲臣，好生可恶。

冯元也盘膝坐在地下，景期冯元：“如何这里的和尚这等大样？”

一程一程的行去，路又难走，景期又跋涉不惯，在路有一个多月，正走得二千余里，方才到剑门关。正值五月天气炎，那剑门关两旁尽是峭危岩。山中间夹一大涧，山腰里筑起栈，又窄又，下面望去，有万丈余。中长短参差的棱峭石笋，有无千无万的涧奔腾冲激如雷声一般响亮。一日中只有巳、午二时，有些日光照下，其余早晚间，只有陰霾暗黑。

，司礼监装许多本章来，与李、杨二太师票据。二人接了，将各官的本逐一看过，也有为军需缺乏事，也有为急选官员事，也有为地方灾异事，也有为将众贪酷事，也有为请决大狱中，也有为边将缺员事，也有为漕运愆期事，李、杨二人一一议论过去。及看到钟景期一本，二人通呆了。将全本细细看完，李林甫拍案大怒，：“这畜牲敢在虎上窠吗！也罢，凭着我李林甫，一定要你这厮驴下来，教他也晓得我权宰相的手段！”

回望见山凹里一座寺院，便冯元：“快随我到那边躲雨去！”策上了山坡，走到门前，见是一个大寺，上面一块大匾，写着“永定禅寺”山门半开半掩。景期下了，冯元将拴在树上，随着景期去。过伽兰殿，走到大殿，见那殿上冷清清的，香也没人一祝景期合掌向佛拜了三拜。走殿门，至廊下，见三四个和尚赤脚，在那边乘凉。景期向前欠：“师父们请了。”内中有一个回了问讯。那些和尚尽睬也不睬，各自四散走开，连那问讯的也不来谈，竟自走去了。景期叹了一声，脱下衣叫冯元挂起，自己就门槛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