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附褪红小简，作英吉利书，下署罗弼氏者，究属谁家扫眉才？可得闻乎？吾观其书法妩媚动人，宁让簪格？奈何以此蟹行乌丝，惑吾三郎，怏怏至此田地？余以私心决之，三郎意似怜其薄命如樱然者。三郎今兹肯为我倾吐其详否耶？”

余言毕，静挥其长袖，掩面悲咽曰：“宜乎三郎视我，漠若路人，余固乌知者？”已而复曰：“嗟乎！三郎，尔意究安属？心向丽人则亦已耳，宁遂忍然弗为二老计耶？”

静答曰：“三郎有所不适，吾心至慊。”

此时已近由脚孤亭之侧，离吾家只数十武，余停履谓曰：“请阿姊先归，以二老。小弟至板桥之下，拾螺蛤数枚，归贻妹氏，容缓二十分钟宁家。第恐有劳垂盼。阿姊愿耶？否耶？”

静愁愫略释，盈盈起立，捧余手重复亲之，言曰：“三郎记取：后此无论何适，须约我偕行，寸心释矣。若今晨匆匆自去，将毋令人悬念耶？”

言毕，握余手略鞠躬言曰：“三郎，早归。吾偕令妹伫伺三郎，同御晨餐。今夕且看明月照积雪也。”

余无端闻其细腻酸咽之词，以余初不宿备，故噤不能声。

余曰：“但愿阿姊宽怀。”

静闻余言，若喜若忧，垂额至余肩际，方意申，余即抚之曰：“悲乃不，不如归也。”

静续其声韵曰：“三郎，胡为缄如金人？固弗容吾一闻芳讯耶？”

言毕，哆其樱，回波注睇吾面，似细察吾方寸作何向背。余略引目视静，玉容瘦损，忽而慧红滴。余心知此固天怀活泼，其此时情波万叠而中沸矣。余情况至窘，不审将何词以答。少选，遽作庄容而语之曰：“阿姊当谅吾心，絮问何为？余实非有所恋恋于怀。顾余素鞅鞅不自聊者，又非如阿姊所料。余周历人间至苦，今已绝意人世，特阿姊未之知耳。”

静此时俯，拾得虹纹贝壳，执玩反复，旋复置诸砂面，为状似甚乐也。已而骈行，天忽陰晦，雪不雪，路无行人。静且行且喟。余栗栗惴惧不已，乃问之曰：“阿姊奚叹？”

余即答曰：“敬闻命矣。”

静闻言，目动神慌，似极惨悸，故迟迟言曰：“然则彼人殆绝代丽姝，三郎固岂能忘怀者？”

静曰：“甚善。余先归为三郎传朝。”

余垂目细瞻其雪白冰清之手，微现蔚蓝脉线，良不忍遽释，惘然久立，因曰：“敬谢阿姊礼我。”

余遂径报曰：“彼德利产，其父即吾恩师也。”

余聆其言，良不自适，更不忍伤其情款。所谓藕断丝连，不其然欤？余遂自绾愁丝，之曰：“稚弟胡敢者？适戏言耳，阿姊何当介于中，令稚弟皇恐无地。实则余心绪不宁，言乃无检。阿姊我既，尚冀阿姊今以恕加我，且无任耳！阿姊其见宥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