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朗,越发中意,便招接到里面,原是要妻女都来看看,再自己考考他内才的意思。
当下,万公子对次心道:“这个对,是小女平日间拟下的,却再想不出那对句来。今日小哥对得真乃绝对,这个也未必不是天缘。贱意欲将小女仰偕秦晋,未知尊意若何?”尤次心推辞道:“晚生门户衰微,怎敢攀援花胄,府中玉女,自当另觅良缘的是。”万公子道:“小哥不必太谦,你也是积祖书香,难道和舍下对不来。小弟主意已定,只要小哥不弃就是了。”
尤次心道:“极承雅爱,但不知家慈意下如何,未敢擅自主张。”
万公子道:“这也不错。小哥回府去,且禀知尊堂太太了来。”
当下尤次心谢别了万公子,万公子叫打轿来抬了他,又着人背了湿衣服,送他归家。次心回到家里说起,被韦耻之作弄,闯入万公子内室,害得受吓跳池,方才大家都晓得韦耻之是个歹人。曹氏嘱咐儿子:“今后只不要去睬他就是了。”
次心又说起万公子见他,对了那对,要把女儿与他联姻。曹氏心里却怕门户不当,结交他家不起,十分踌躇。
过了两日,万公子托人来致意曹氏,并说是自己家内屋宇颇多,可以去成亲。曹氏只是狐疑不决。
英姑却便自己走出去,应许了那人。即日央媒人行起纳彩的礼来。择个吉期,便送次心入赘到彼。成婚后,夫妇和谐,自不必说。
过不多时,学院来考,次心便入了泮,名噪一时。万公子倍加爱敬。住了年余,次心道是母亲在堂,应得归家侍奉,禀白丈人丈母,要同巧娘回门。那时次心的妻弟渐长成了,万公子夫妇也便不十分固留,备了绝盛妆奁,便送他们回去。
那时曹氏在家,亏得英姑替他整理得家务好,日日招财,时时进宝,心中快活。英姑又延请名医,与继母调治,那旧病好了大半,竟走得下床来。英姑又把房子收拾得十分齐整,次心夫妇回来,再带得许多底下人,竟宛然是富贵人家局面了。
那韦耻之见尤次心与他断绝往来,已自气忿不过。又见尤家这般兴大,更加仇恨,日夜要想个法儿来,倾害他家。
其时番禺县尹换过了,不是前日那江秋岩的世弟兄,却倒是韦耻之老婆的母舅,姓胡,名从。
番禺县内有一群强盗,打劫了人家,发觉出来,尽行脱逃,一个也拿不着。官府十分心焦。韦耻之却去见那知县,说:“尤次心是与这群强人做窝家的。”
胡知县信以为然,也不另行察访,竟捉尤次心到官勘问。尤次心那里肯认,却被胡知县严刑拷掠,受不得痛苦,勉强招了。
那胡知县又来尤家起赃,却一件起不出。胡知县就算他变了赃,把他家产尽行抄没入官。还亏英姑拿着分家簿子去争辩,更兼新增的田产,都挂在上心名下,因此倒止抄没得一半少些。曹氏和英姑在家,还尽好度日。
当下万公子替女婿去上司衙门申理,怎奈判还尤上心田产的这样好知府,又调任别处去了。那些上台都要保全胡知县,不肯把他做承审不实,只是将尤次心的罪改轻些,革去前程,问个边远充军,克期在番禺县内起解。
曹氏和巧娘都来衙门前分别,个个哭得喉咙都哑了。次心见妻子正在青年,自己此去,量来不能再归,便讨笔砚写纸离书,劝他另择良姻。
巧娘接来,扯得粉碎,道:“郎君若疑妾有二心,今日先死在郎君面前,郎君可放心前往。”便望侧首一个井内,涌身就跳。幸得众妇女手快,上前扯住,先劝了他回家去。尤次心哭拜了母亲,又谢别那送的亲友,即便登程。
原来他充发的地方,也正是山西。行了好些日子,来到河南界上,在饭店内打尖,见门首走过一个叫化子,面貌有些像他哥哥。走近去仔细一看,果然不错。